第1218章 前夜

　　十月很輕松地談論這個話題，好像對於自己失憶的事情不是那麽關心。但他馬上話鋒壹轉，又問我道：“那麽，妳願意當這部電影的重要角色，幫我找回記憶嗎？嗯，這部電影應該是壹部雙男主電影了。兩個陌生的靈魂因緣巧合壹起合作，經歷各種艱難險阻後，我找回記憶，妳……”
　　他看了眼病房，可能是想要說李霜白。他大概還覺得我是李霜白的守護靈，我來這裏的目的也是幫助李霜白。
　　我沒接話，等著他繼續說。
　　讓我意外的是，十月沒有提李霜白，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露出壹個笑容，“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妳的目的，但妳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幫助。”
　　我忽然明白，他已經覺察出我對李霜白不是那麽關心了。
　　可這也沒有影響什麽。
　　我搖頭道：“我做不到。”
　　如果我夢境的附身對象是十月，我或許還能幫他找回記憶。這件事並不難。可我夢不到就是夢不到。隨便看壹眼監控，我都能瞬間附身在李霜白身上，之前見過了十月，我這幾天卻壹點兒都沒夢到過他。我不知道夢境的內部運行規律，卻明白這種情況代表著我很難附身在十月身上。
　　我懷疑，這和十月能看到我也有些關系。
　　十月又是盯著我看半晌，嘆了口氣，似乎是相信我的說法了。
　　“好吧。那如果有壹天妳知道了我生前的事情，希望妳能找機會告訴我。”十月放棄了，壹副準備離開的架勢。
　　我準備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卻突然感覺到了不對。
　　我看到了十月驚訝的表情，轉瞬，病房就變成了酒店套房的客廳。
　　我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燈，側過頭，就是坐在我身邊的吳靈。
　　吳靈正在看書，神態恬靜安詳。但房間裏面非常吵。古陌正坐在沙發的另壹邊激情四射地打遊戲，將遊戲手柄按出了打鼓的效果，嘴上還念念有詞。房間裏面充斥著遊戲的音效聲。這些聲音中，又夾雜著鍵盤敲擊聲。南宮耀坐在桌邊，使用著筆記本。他的身體擋住了屏幕，我也看不到他在做什麽。
　　吳靈的視線從書本上移開，“妳醒了？”
　　疑問句，加上了肯定的口吻。
　　我“嗯”了壹聲。
　　“夢到了她們中的誰？”吳靈的聲音穿過了吵鬧的遊戲音。
　　我回答了這個問題，又主動說了夢境的內容，還提到了十月。
　　“十月……”吳靈念叨了壹遍。
　　“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得。”我解釋道，“他變成鬼，就忘記生前的事情，也沒有鬼知道他是誰。”
　　“既然是在殯儀館出現的，就是在那邊火化的，也會葬在旁邊的公墓吧？”南宮耀回過頭來說道，“民慶這邊的火葬場只有那壹個。”
　　我對民慶火葬場業界的情況壹無所知。但我幾次參加追悼會，都是在那個殯儀館。可要說公墓，民慶這邊的公共墓地就不止壹個了。
　　“在那邊火化了，在其他地方葬了也有可能。”古陌插了壹句嘴，因為遊戲角色這時候正好被爆頭，他“啊”了壹聲，放下了遊戲手柄，看向我，“要真是個道士、驅魔師的，說不定都沒有墓。”
　　“道士的骨灰要被封印？”我不是很理解。
　　“都變成鬼了，肯定是生前發生了什麽，死因有些問題。火化他的不是他的同伴，就是他的敵人，之後也會處理他的骨灰吧。”古陌起身，去小冰箱拿飲料。
　　我看向吳靈。
　　古陌的推理很有道理，但我習慣性地覺得這大叔不靠譜，吳靈更加可靠。
　　吳靈若有所思，想了壹會兒，搖搖頭，“線索太少，很難推斷他的身份。不過，要能見上壹面，可能就知道了。”
　　十月沒有表現出多少敵意來，態度溫和，尋求合作。
　　可這樣壹個鬼的存在，還是給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蒙上了壹層陰影。
　　“提前找他談談好了。”吳靈做了決定，“這件事妳不必管。準備好明天的計劃就行。明天我們會等妳的消息。”
　　我並不希望將妹妹和父母卷入這件事中。即使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危險的靈異事物，我也期望這個日期盡可能推遲，推遲到我們這些人做出更多準備，拿出妥善應對計劃的那壹天。當然，對我來說，我能做的準備就是盡可能變得更加強大。
　　我握了握拳頭，手指關節碰到了褲子口袋裏的硬物。
　　說真的，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才能變得強大。盡可能多地使用能力，讓自己習慣自己的能力嗎？
　　“怎麽了？”吳靈問了壹句。
　　我搖搖頭，“明天安排好我家人，我會發消息給妳們。”
　　我起身準備告辭離開，但想到剛才的那個疑問，我腳步壹頓。
　　“妳想要說什麽啊？磨磨唧唧的。”古陌問道。
　　我沒有再遲疑，將剛才的問題踢了出來。
　　古陌和南宮耀的表情有些驚奇。吳靈倒是平靜。
　　“每個人能力不同，但提升的方法其實都是壹樣的。只要妳不斷使用，能力就會變得越來越順手，妳也會發現更多能力的變化。這件事沒有捷徑，沒有系統的訓練方法。要說起來……”吳靈只遲疑了壹秒鐘，就接著說道，“有壹種想法是，壹個人的執念和能力的強弱也有關系。但這個沒有辦法鍛煉，只能說是隨緣。妳應該也有感受過。”
　　我想到了這壹年來夢境的經歷，有些理解吳靈的說法，可又不能完全理解。
　　有時候，我有著強烈的救人心願，卻是沒有辦法碰觸到自己想要拯救的人。可有時候，如吳靈所說，執念和能力又有著緊密聯系。我在影視城想要救妹妹的時候就是壹個很好的例子。我在短時間內經歷三次夢境，三個不同的對象，都是那起事件的相關方。雖然事情的結果很糟糕，可我那時候，的確是很順利、很順心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改變了壹些歷史。
　　“所以說，隨緣啊。”古陌重復了這個詞，又打開了遊戲。
　　在遊戲激烈的音效聲中，我和吳靈說了再見。
　　這個晚上，我聯系了陳曉丘說了青葉他們的計劃。陳曉丘表示了贊同，會在明天配合我行動。而我和瘦子他們說的內容，只是借車送妹妹去學校。
　　確定了行程，我就去看了妹妹。
　　妹妹正在看視頻，見我進來，還奇怪問道：“是事情？”
　　“就是看妳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我走過去，揉揉妹妹腦袋。
　　“收好了呀。別摸，我剛洗過頭。”妹妹沒好氣地說道，擡眼瞄瞄我的臉色，笑嘻嘻說道，“哥，妳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是啊。家裏少個被我欺負的人，我好舍不得。”我開了句玩笑。
　　妹妹嘟嘟嘴，推推我的手臂，“行啦，就在民慶大學那麽近，又不是去外地。我每周末都會回來。快走快走，別打擾我看電影。”
　　“小沒良心的。”我又揉揉妹妹的腦袋。
　　“是妳年紀大了啊，老哥。妳都會傷感這種事情了。”妹妹抓住我的手，“快走快走，我正看到緊張的時候呢。”
　　我被妹妹趕出去前，瞅了眼她的筆記本屏幕。
　　她看的是壹部外國電影，那個角色、場景和臺詞我還有點兒印象，是壹部有關綁匪和營救的電影。去年全球高票房、高口碑的佳作，各電影獎的有力爭奪者，宣傳鋪天蓋地的，我沒看過電影內容也知道。
　　我站在妹妹的房門外，不知道為何，忽然對明天的事情不安起來。
　　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我卻是理不清思緒。
　　有什麽東西，被我忘記了。
　　我想了壹個晚上，都沒想起來。
　　第二天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