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九章 治喪之余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3
太原的消息還要過壹陣子才能傳回南邊,人在許昌的邵勛已經開始了下壹個布局。
休養生息,那只是讓老百姓喘壹口氣,回回血,但上層的布局是始終未停的。
七月初八,已至許昌月余的邵勛接見了從江南返回的毌丘祿。
“雖然江東豪族願意跟我們做買賣,但瑯琊王並不願意,四處遣人攔截。”景福宮舊址內,毌丘祿說道:“現在有點難,建鄴的鋪子要開不下去了。”
“這是要斷了?”邵勛問道。
“勉強可做下去,就是得改頭換面,以後我不能再出面了。江南毌丘氏本家也開始韜光養晦,擔心招禍上身。”毌丘祿有些慚愧。
北方的毌丘氏人丁不多,且非常分散,甚至可以說完全沈淪了。相反,留在江南的壹支由少數人開始,慢慢發展壯大已經超過北方本宗,成了毌丘氏的代表。可他們為了家業計,不敢摻和南北之爭,這讓毌丘祿夾在中間,難以做人。
“招到了多少水師良才?”邵勛果斷結束了前壹個話題,問道。
“五十余人。”毌丘祿說道:“多為江東諸郡子弟,這會正在許昌。”
“我會讓潁川郡出面,壹人賞十匹絹。”邵勛說道:“妳帶著他們去廣成澤安頓下來。那邊水域開闊,冠絕河南,招壹些漁家子弟,先練起來。江南的買賣不能停,改頭換面就改頭換面吧,繼續維持,哪怕讓壹點利給江東大族。賺不賺錢都無所謂了,能打探消息,招募賢才就已經大賺。”
“遵命。”毌丘祿說道:“仆會盡量多賺錢的。”
領導說賺不賺錢無所謂,他看重的是其他方面,但作為下屬,可不能這麽想啊。真弄得到處是虧空,領導嘴上不說,心裏會看低妳,升官發財就難了。
邵勛見他這樣,笑了笑,也不多說只問道:“建鄴如何?”
“瑯琊王統籌各方,堪為南渡士人和江東豪族的共主。據與毌丘氏交往之江東土人所言,瑯琊王暗地裏還是傾向於南渡士人的。”毌丘祿說道:“十余年來,南渡士人帶過去的僮仆、奴婢、部曲、莊客已增至四十萬人,僑治了壹些郡縣,分散安置。”
僑郡、僑縣是安置南渡之人的地方。
土地來源主要是開荒,盡量不與江東本地人起沖突。
當然也有安置在開發成熟地區的,主要靠南渡士人群體與江東豪族扯皮,艱難地撬了壹點下來。
開荒過程自然是比較艱苦的,像江西壹帶有人在圍湖造田,就不是壹朝壹夕之功。為此,建鄴方面調配了許多錢糧,進行資助,非常不容易。
司馬睿、王導這君臣二人,搞關系、和稀泥、拉贊助本事壹流,身段十分柔軟,底線靈活多變,有點意思。
“去年臘日之時,瑯琊王大宴賓客,席間有次激辯,明公應已有所耳聞。”毌丘祿繼續說道:“淮陰祖逖上疏,已收青州災民數萬眾,請編練成軍,克期北伐。荊州王敦此前亦曾上疏,以合肥、弋陽、襄陽三地數年來連戰皆捷,取三郡,擄汝南、汝陰、義陽人丁二萬余為由,認為梁公不足為慮,請調集大軍,囤積糧械,北伐新野、汝南、汝陰。”
“結果如何?”邵勛笑問道。
“江東豪族以為不可,理由是靡費錢糧過巨。”毌丘祿答道:“軍諮祭酒賀循直言,幕府今年要在廣陵、江夏、南郡、江陵等地僑置郡縣,安置青州、關西流民,花費太大,請暫緩北伐。”
“我就知道。”邵勛大笑。
賀循、顧榮等人,算是相對禮遇司馬睿的江東豪族了。
在顧榮去世後,賀循更是隱隱成為江南士人領袖之壹,連他都委婉地表達了不支持的態度,司馬睿、王導還能做什麽事?
撐死擠出些錢糧,把收攏的流民安置、養活起來,略略武裝壹下,差不多就到頭了。
北伐耗資巨大,他們不樂意的。
毌丘祿也忍不住笑了,道:“明公無需憂心南邊。小打小鬧或許可以,集結大軍北伐難之又難。”
邵勛點了點頭。
如果河南還是碎成壹地的狀態,比如歷史上前趙、後趙時期,南軍壹來,各地士族、塢堡主們紛紛提供資糧、兵員、器械,那還有幾分可能北伐。
如今河南壹統,人心大體穩固,江東豪族就不願意來碰運氣了。
江南唯壹的突破口就在荊州。
這個地方被東吳收取較晚,是其體系內的壹個另類,整體進取心相對較強。因為處於戰爭壹線,即便江東豪族再不願意,也要捏著鼻子提供錢糧、器械、兵力乃至戰船,資助其對外戰爭。
久而久之,有可能養出個地跨荊、湘二州的軍政集團。
王敦、陶侃、甘卓三人屢次進攻汝南、南陽,戰鬥力也慢慢練出來了,時間長了,會不會淩駕於江東的揚、江二州之上呢?
“宗儒先歇壹陣子吧,讓底下人備貨。歇完了,妳就不要去江南了,安心坐鎮後方,培養幾個心腹之人往返南北。”邵勛說道:“妳的功勞,我記著呢,好生做事,勿要憂心。”
“是。”毌丘祿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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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光線有些昏暗,裴靈雁坐在窗戶邊,安靜地整理著父親的遺物。
字帖、書信、註釋的書籍等等。
有時候她會盯著壹封信看許久,因為裏面有關於她的內容。
梁公崛起之後,很多事便藏不住了,被人仔細探究。尤其是司馬越死後,她為他誕下了孩子,關系漸漸被擺到了明面上。
這個時候,裴康的心情是復雜的。
壹方面,他為梁公做官,為他奔走,為他辦事,為他穩定後方。
另壹方面,基於傳統的道德觀念,他也感到羞恥。
女兒畢竟是梁公的主母,委身於曾經的家將,說出去不好聽。這種心情,在裴康與宗族老人的信件中偶有反應,凸顯出了壹個煎熬與無奈。
裴靈雁看完後,壹時間心緒復雜。
邵勛輕輕走了過來,將她擁入懷中。
“河東那邊有——”裴靈雁回過神來,輕聲說道。
“整天軍政事務,累不累啊?”邵勛說道:“吾妻心緒不佳,我也無心理政了。”
“誰是妳的妻子……”
“妳我相識於十六年前,在我心裏,花奴妳就是我的妻子。”
“那妳為什麽沒娶我?”
“這不是陰差陽錯麽?”邵勛“慚愧”道。
裴靈雁的嘴角微微翹起。
這個男人,明明每壹步都有很強的目的性,偏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兩人相處這麽多年,孩子都三個了。事實上,她心中已經沒了當初那股急迫、緊張、刺激的感覺,余下的唯有平淡。
特別是他擄回家壹個又壹個女人,再多的愛意也消耗掉了。
但他仍然願意註意她的心情,關心她,陪伴她,這就已經夠了。男人女人在壹起久了,就像家人間的親情壹樣,平淡之中蘊藏著些許溫馨,也挺讓人留戀的。
就是不知道將來等孩兒們長大了,涉足權力場的時候,眼前這個男人是否還記得今日的情分?
“在許昌月余,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吧?”兩人壹起抱了許久之後,裴靈雁開口問道。
裴康去世,許昌成立“治喪委員會”,看似是治喪活動,其實是政治活動。
壹個多月裏,喪事只是個由頭,更多時候是在接見豫州各路士人,與他們交談,不斷安撫,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邵勛至今還需要他們提供物資、人力、牲畜以及需要他們提供至少三分之壹的軍用武器。
勛官、度田兩件事,讓河南、河北士族人心動蕩。
有人造反了,有人不敢造反,但南渡江東——潁川就有部分士人帶著部曲莊客、錢財糧食南下荊州。
通過這場治喪活動,接見壹下,安撫壹番,總是有效果的。
現在喪事已經結束,政治活動也結束了,該啟程去下壹個目的地了。
“辦完了。”邵勛說道:“接下來要去趟洛南,陪妳走走,開解下心情。至於政事,不理了,哪有陪愛妻重要。”
“昏君。”裴靈雁輕聲笑了笑。
邵勛亦笑。
原來女人都吃這壹套啊,不管是少女還是阿姨。
當然,他不是真的不理政事,陪裴妃四處旅遊。他去洛南的目的很簡單,經歷了數月的扯皮之後,終於確定了勛官試點部隊:洛南府兵十四防四千二百人。
從明年開始,此四千余人上陣時,可按照計功細則累計軍功。
軍功可拿來追封父母、封妻蔭子、抵消罪罰、換取官位以及田地等等。
洛南府兵是邵勛的老部下了,戰鬥力很強最早可追溯到當年的那批突將,忠心也很不錯,他覺得有必要去看看,向他們宣布這個好消息。
將來他們積累功勛之後,總有人會由勛官慢慢變成職官,這都是自己的基本盤。
沒有戰爭的時候,內部梳理從未停止。
學生兵大批量進入縣鄉壹級,掌握基層。
中層大量任用寒素、豪強子弟,位雖卑,權卻不小。
上層則是世家大族的天下,主要工作是平衡各個派別,減少內耗,降低動亂的風險。
他相信,他不斷推進的這個系統,經歷長久磨合並穩固下來後,必然能給子孫後代帶來不壹樣的改變。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這套新系統存在下去,度過最脆弱的萌芽階段,維持得越久越好直到有自己旺盛的生命力為止。
七月十五,邵勛率親軍抵達梁縣,入住久違的綠柳園。
有關晉室威望大義的事情
有人連發十幾條評論,鋪天蓋地。
(壹)
請翻到本卷第89章,我以為已經講清楚,已經能理解了。
永嘉九年的時候,因為輸京漕糧減少,王衍上奏司馬熾,請貶瑯琊王司馬睿為縣王,以示警告,沒卵用。
後面懶得多寫了,因為根本沒什麽用,即便要寫也是壹筆帶過,沒想到有人還認為朝廷大義能讓司馬睿內部內耗……
我就問壹句:漢室威望大不大?
比晉室大多了。
曹操為何不讓獻帝下詔任免袁紹、劉備、孫權等人帳下的將官?人家內部壹團和氣嗎?
甚至更進壹步,為何不直接下詔賜死袁紹、劉備、孫權?
挾天子以令諸侯,哪比得上“挾天子以令諸侯自裁”來得快啊?
但曹操有腦子!
他知道權力的本質是對妳治權的認可,只有大家都承認的權力,才是真權力。
漢室威望再大,對面就認定了獻帝是曹操操控的傀儡。而且這也是事實,天下很多人(包括曹操手下)即便嘴上不說,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
諸侯們這時候有靈活的雙標。
對袁紹、劉備、孫權這類人來說,有利的詔書,無傷大雅,給點面子,接受了。
有害的詔書,直接扔到壹邊。
甚至遇到那脾氣暴的,還要痛罵壹番曹賊——不是罵獻帝,是罵曹操。
曹操心裏很清楚,所以他不太願意做這種事,因為這樣有兩個壞處。
(1)漢室威望降低;
(2)曹操漢賊的形象愈發深入人心。
下面進入第二個問題。
(二)
歷史上曹操有沒有借獻帝名義罷免過諸侯呢?
有的,比如劉備。
劉備曾經當過左將軍、豫州牧,從曹操那裏逃走後,老曹很不高興。
但他並沒有立即罷免劉備,而是等討平鄴城之後,任命王思為豫州刺史。
這也不是特意針對劉備,而是為了梳理自己的地盤。
這個時候,劉備還是以左將軍、豫州牧自居,甚至入益州之後,還是如此,大家也都認,雖然他已經被天子罷免了。
直到稱漢中王後,劉備才把這兩個官印交給朝廷。
(三)
朝廷威望有沒有用呢?
答案是看時候,也看人。
漢末即便到了董卓之亂的時候,仍然是有威望的,可以任免官員。
但當李傕、郭汜壹通亂搞之後,那會基本不行了。
有些地方需要朝廷,可能會勉強承認,但搞不好只承認封官晉爵,不承認罷免官員。
有些人因為價值觀、閱歷、家庭環境、教育等因素,也承認。
曹操還是靠漢室撈了不少好處的,包括人才、地盤等等。
但對形成割據勢力的諸侯,在沒有軍事上重創他們的時候,別做夢了,縱有個別人能投靠過來,屁用沒有,曹操都不願意做,就妳聰明?
(四)
由前面推出壹個問題,漢室既然沒卵用了,主要對手都不認,曹操為什麽不直接篡位?
很簡單,那會惹得內部不穩。
是,漢室已經威望很低了,天下大把人罵曹賊,都知道獻帝是傀儡,但請註意,人們只是罵曹操,不會罵獻帝。
因為在時人的價值觀裏面,天子還是具有神聖性的,曹操直接篡位的話,可能讓人無法接受——簡單來說,曹操覺得時機不成熟,不敢賭。
理論上來講,曹操晚年強行篡位也不是不可以嘗試壹下,我覺得大概率還是能成功的,即便有動亂,也能平定,但曹操覺得沒必要。
已經所有權力都在手裏了,更進壹步或許更名正言順,但好處不夠大,何必呢?
當然這裏面也可能有曹操個人意願的因素,沒幾年好活了,何必臨死前過把皇帝的癮呢?
再者,人們知道漢室沒用,也知道曹操明面上禮遇天子,暗地裏欺負得非常狠,天子沒任何臉面可言,威望已跌到泥地裏。
但這不代表妳可以篡位。
這是兩件事情,程度有區別。
二極管的可能無法理解,他們的思維模式是這樣的,我舉個例子。
第壹步:既然天子有用,那就可以任免官員,挑動對方內部不和;
第二步:什麽?不行?那還留天子幹嘛,直接篡位好了。
這就叫二極管思維,他們不懂這裏面還有程度輕重。
我以壹個曹操治下官員的心態來描述壹下:
(1)主公其實是漢賊,我心裏知道,但我不說,假裝主公是忠心耿耿的丞相;
(2)主公做的很多事,明顯是在防備天子,鞏固自己權力,這不是忠臣的樣子。
但大家心知肚明,有些事只做不說,嘴上還要尊奉天子,但暗地裏把天子最後壹點奪權的可能也消滅掉。
這是成年人的遊戲,嘴上說的、心裏想的、實際做的都不壹樣。
我有自己的利益,我跟著天子沒好處,跟著主公能發達,所以我幫著主公欺負天子。
(3)但如果主公要廢殺天子,我就不同意了,因為這挑戰了我幾十年來的三觀,實在太過分了。
即幫主公鞏固權力——將來要做什麽,其實隱約知道——這個程度可以接受。
幫主公欺負天子,比如殺皇後之類,就不太能接受了,但為了家族利益、個人前程,勉強認了,不反對。
但如果要廢殺天子,這實在太過分了。我要看看有沒有人站出來反對,甚至於,我也想勸阻主公。
這就是程度輕重帶來的區別。
我發現很多人難以理解啊,這應該不復雜吧?
成年人玩政治,學會雙標、虛偽、腦臀分離、心口不壹、言行不壹等等,不應該是基操麽?
難道理解這些太困難了?
有人說人的大腦是量子運算模式,很高級,怎麽壹個個像只會0和1壹樣非此即彼?
人是復雜的,也是矛盾的,壹個時代有壹個的風氣和價值觀。
曹操就看透了這些,所以他的操作完全有跡可循。
如果按照二極管思維,麻痹劉大耳敢背叛我,草,給關羽、張飛升官,取大耳首級來降,公侯何足道哉?
什麽?關羽、張飛不奉詔?
那之前封“漢壽亭侯”時怎麽接受了?合著只接受獎勵,不接受懲罰是吧?
看來天子沒啥用了,留著幹啥?我還要向他行禮,惡心人嗎?今天就廢了!
這是玩政治的樣子嗎?
不,說好聽點,這叫草莽之徒,快意恩仇,有些人認為有英雄氣,爽,出心頭壹口惡氣。
說難聽點,匹夫而已,成不了大事,不但坑死自己,還坑死手下。
(五)
再回到本書。
主角為什麽壹開始不直接控制洛陽,反而要找人合作,就沒人想過為什麽?
我書裏寫過幾次原因,但沒詳細展開。
最直接的原因,邵勛的出身比曹操還差,差很多。
在士族社會攀上最高峰的前夜,妳壹個啥都不是的底層奴兵,也想直接控制朝廷?
這挑戰了很多人的認知,阻力很大。
河南士族需要妳抵禦匈奴,為此願意妥協,但妥協到什麽程度呢?這要看形勢的。
很多二極管思維就只有0和1,腦子裏只有妥協和不妥協兩種,認識不到中間態,認識不到事物是動態發展的。
主角也不是不可以強行直接控制洛陽,但就像曹操晚年壹樣,主角也是謹慎的人,覺得沒必要。
直到後來局勢發展,主角才正式入朝,錄尚書事。
這就是事物動態發展。
接著說第二件事。
晉室的威望肯定是不如漢室的,這壹點毋庸置疑。
在晉室威望沒完全失去以前,還是可以正常任免官職的。
但隨著時間推移,晉室威望日漸降低,已經漸漸不能了。
主角沒有過分圈住天子,也有壹個原因就是推遲晉室顏面掃地的時間,即都知道晉室不太行了,但妳不能下坡路上踩油門啊。
現在基本完全控制天子了,就像漢獻帝到許昌的後期——漢獻帝在許昌的前期,自由度比後期大,事物是動態發展的。
這個時候,最後壹點遮羞布都沒了,士人也沒法再自己騙自己,說朝政是王衍掌控著,而不是壹個低賤的兵奴。
這個時候晉室沒有威望了,就只是壹個招牌,天子已是徹徹底底的傀儡。
各地士人、諸侯聽了,都要罵壹聲“邵賊”,司馬睿不再送糧就有這個背景。
對洛陽朝官以及他們代表的世家大族而言,因為利益等關系,還勉強在朝為官,繼續玩成年人的政治遊戲,因為他們覺得到這壹步還能勉強捏著鼻子認了。
再加上王衍並錄尚書事,又減少壹點負面影響——書裏讓王老登和主角壹同錄尚書事,不是沒原因的。
但如果現在代晉自立,則不可行,因為這超過了官員、士人們的心理底線。
伱必須要用更大的成績、更大的威望,來強迫他們降低心理底線。
這就是權臣們壹點點加官進爵的原因,威望到哪壹步,就搞到哪壹步。
晉室威望不如漢室,但主角出身也低,綜合下來,現在就代晉自立,哪怕主角身邊最親密的人,都會反對,如庾琛、王衍等。
就寫這麽多吧,累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