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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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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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零壹章 突入、聲勢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3

  浮雲連海岱,平野入青徐。
  從地形上來說,東西走向的泰山山脈的存在,將青州分成了南北兩個部分。
  而泰山北麓至渤海之間的地帶,自古以來被稱為“海岱”——“岱”即泰山。
  這是壹片地勢相對平坦的區域,分布著濟北、濟南、樂安、北海等郡多個縣鄉,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說是齊地最重要的精華地帶。
  而這個精華地帶,在面對河北方向時,可謂壹馬平川。唯壹的障礙就是黃河,但黃河並不全部掌握在青州壹方手裏,對手稍微繞個道,直接就過河了。
  從三月中旬開始,樂陵太守邵續便開始在黃河上打制浮橋。
  曹兵如臨大敵,死死盯著浮橋的進度,想盡辦法進行破壞。而在他們的拼死努力下,邵續真就沒法成功架橋。
  但三月二十日,大規模的騎兵集團接到了命令,自濟北向東進兵——人家壓根不需要渡河。
  臨出發之前,段匹磾登上高坡,最後看了下駐地。
  這裏被稱為“平陰故城”。東當泰山山脈西段,西臨濟水、黃河溝通交匯處(四瀆口),其實是壹個水陸交通樞紐。
  作為草原牧人,其實有點難以想象大規模的船運。
  運兵、運糧、運械,什麽都能運,而且速度很快,比步兵、騎兵行軍都要快,因為即便是夜間,船只仍可行走。順流而下時,速度不是騎兵能比的。
  最關鍵的是,太省錢了。
  “走了。”段文鴦在山坡下喊了壹聲。
  段匹磾下了山,帶著部眾,向東行軍。
  山間隱約有人監視著他們,並不斷向外傳遞消息。毫無疑問,那是曹嶷的斥候。
  從斥候的角度來看,鮮卑騎兵的行軍條件其實不是很好。
  他們擁擠在狹窄逼仄的山麓、河濱平原上。
  南面是泰山山脈,北面是齊長城斷壁殘垣、濟水,再往北則是黃河。
  驛道夾在齊長城(北)與泰山(南)之間,而齊長城又位於濟水南岸,將本就不大的北麓平原切割得支離破碎。
  這個時候,若提前在山中準備好出擊營地,揀選精兵強將,自山中沖出,完全可以把隊伍前後拉得很長的鮮卑人給切成數段,首尾不能相顧。
  可惜沒有!
  沒人有膽子深入敵境設埋伏。
  沒人願意冒險。
  跟著走了壹段之後,山下的鮮卑騎兵分出部分人手,尋找山間小道、緩坡,試圖驅逐曹軍斥候。
  斥候猶豫了壹下,最終消失在了山林間。
  段匹磾收回目光。
  天空飄著黃雲,去歲的衰草無人清理,下了幾場雨後,腐爛在了路邊。
  齊長城大部已經坍塌,只有少許地段尚算完好,甚至重修了塞門供行人、軍隊、商徒出入。
  可惜的是,眼下行走於這條路上的,多為軍隊。
  段匹磾估摸著走了幾十裏了,但楞是壹個人都沒看到,甚至連塢堡都沒有,只有皚皚白骨以及村落、塢堡的殘骸。
  是哩,自濟南攻濟北,或者自濟北攻濟南,就這壹條路。
  雙方殺來殺去,互相抄掠,別的地方怎樣不好說,但雙方交界處的塢堡、莊園、村落壹定是最慘的。
  別說幾十裏了,行軍百余裏能見到人影都算妳厲害。
  二十壹日,段文鴦、段匹磾二人帶領的輕重騎兵四千余,已經進入到了濟南境內。
  他們穿過了春汛後稍顯泛濫的沼澤,前方地形頓時為之開闊——濟水東北與湄溝合,形成了壹片泛濫區,水泊周回百裏,曰“湄湖”(位於今濟南長清西南)。
  二十三日傍晚,他們呼嘯著出現在了祝阿縣西南。
  正在田間勞作的百姓聽到示警的鐘聲,紛紛撤回堡寨。
  鮮卑騎兵自田野間穿過,追逐著任何壹個沒有及時逃走的農人。
  這些農人會成為他們的奴隸,他們的財產。
  實在追不上了,直接壹箭射死。
  當然,他們也不是什麽人都要。
  譬如,壹個蒼老的農人頭顱就被鮮卑騎兵劈飛——他們自己的老人都得不到尊重,何況中原的老人。
  隨軍文吏見了,咳嗽了下。
  段匹磾故作不知,又拖了會,待帳下兒郎們把散落在外的女人、丁口搶得差不多了,才下令約束軍紀。
  文吏無奈道:“段將軍,莫要耽擱了,趁亂抄截敵軍後路要緊。”
  “已軍行百余裏了,食水日少,如何追擊?”段匹磾問道。
  “且隨我來。”文吏壹夾馬腹,當先帶路。
  有沒有地頭蛇為妳提供補給,有時候完全是決定性的。
  突入濟南之時,野無所掠,這時候若搶不到足夠的糧食,差不多就該退兵與主力部隊匯合了。但如果能得到地方勢族支持,提供補給的話,他們就能堅持下去。
  完全是兩個結果,差別太大了。
  ******
  寬闊的河面上,壹條浮橋漸漸伸向南岸。
  對岸曹兵營寨之中搭起了幾個高臺,時不時射出壹波箭矢,幹擾浮橋的修建工作。
  另有兩三千相對精銳的兵士,正在養精蓄銳,隨時準備半渡而擊。
  大河攻防戰,其實就是渡河與反渡河罷了,沒什麽稀奇的。
  眼前這座浮橋離對岸真的不遠了,寥寥數十步罷了。
  高臺上的箭矢落在浮橋上,密密麻麻。
  手持大盾的邵兵根本遮護不住,工匠、役徒時不時慘叫落水,浮沈幾下之後,便消失在了茫茫大河之中。
  “嘩啦!”最後壹塊木筏被推入水中。
  工匠們冒死沖了上來,固定竹紐、繩索。
  軍士們躍躍欲試,舉著大盾、刀槍,直往岸邊沖擊。
  養精蓄銳已久的曹兵迎了上來。
  雙方迎頭相撞,目眥欲裂,舍命搏殺。
  “邵狗去死!”
  “妖賊受死!”
  人成片倒下,命成團消失。
  爹娘辛苦養育了十八年的大好男兒,見到敵人後壹個呼吸就倒下了。
  苦練多年武藝的選鋒冷酷無情,利用嫻熟的殺人技,不斷收割敵人性命,但他很快死於壹蓬箭雨之下。
  還有那渾渾噩噩之人,麻木地沖,麻木地受傷,麻木地走向死亡——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
  整體交戰的結果和以往比,其實差不太多。
  邵續帶出來的兵馬屢沖不克,始終無法在大河南岸形成穩固的灘頭陣地,渡河無法成功。而失敗的次數多了、時間久了,兒郎們的士氣便有些低落,以後怕是要更難。
  公允地說,今日的廝殺是多日以來最接近成功的壹次。
  邵續和渤海的高家兄弟聯手,先後投入了二萬余丁,試圖強渡黃河,直插樂安。
  但灘頭的激戰告訴他們,壹切沒有那麽簡單。
  曹兵只要還想打,不壹觸即潰,腦子裏念著天帝和天師,那麽他們就有戰鬥力。
  想到這裏,邵續手搭涼棚,焦躁地看著對面。
  他連女婿都押上去了,充當破陣先鋒,奈何沖不動啊。
  邵續身後,將校、軍士們密密麻麻,持械肅立。
  浮橋能通過的人極其有限,大部分人得不到參戰的機會,只能站在岸邊觀摩戰局發展。
  己方將士三番五次沖鋒,最終往往被數倍於他們的敵人圍攻,死於非命。
  這麽打下去,只是不斷派人送死,沒有結果的。
  關於這壹點,觀戰的將士們很清楚。今日除非出現奇跡,不然的話,可以準備下壹條浮橋了。
  呃,等等——奇跡真的出現了。
  就在樂陵兵、渤海兵被打得節節敗退,支持不住時,圍攻他們的曹兵突然間就陣腳大亂。
  喧嘩聲壹開始並不大,馬蹄聲也不密集。
  但很快,隨著越來越多的鮮卑鐵騎沖至曹軍背後,箭矢連連、大肆砍殺,整個曹軍大陣就像紙糊的壹樣,壹沖就散。
  擁擠在浮橋上的樂陵兵、渤海兵大喜過望,在軍官的帶領下,猛沖猛打,配合鮮卑騎兵前後夾擊。
  有些兵甚至等不及,直接跳入河畔淺灘之中,自己趟水上岸。嘴裏大聲咒罵著,仿佛與曹兵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事實上是有的。
  局勢壹下子翻轉了!
  曹兵潰不成軍,河上有渤海兵、樂陵兵殺至,背後有鮮卑騎兵反復沖鋒,真就站不住任何腳。
  他們拋棄了營壘、拋棄了城邑,壹直潰出去數十裏之遙。
  越來越多的鮮卑騎兵橫穿濟南,直插樂安,甚至往齊國方向挺進。
  他們壹點不遮掩行跡,甚至有點大搖大擺的意思,目的就是讓更多的人知道,制造聲勢,恐嚇敵人。
  整個青州,已經在發生著深刻的嬗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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