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笑新傳

劉定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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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上流傳著壹首詩,是十八年前叱咤上代江湖,橫刀、名劍、笑三少三大盜帥尊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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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笑壹笑好了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2

  在極區茫茫冰原之下,狂風呼嘯,刮起雪花如滔天巨浪吞噬,最難克服的其實是驀然升起的“驚寂”感覺,原因是人在此間最易感受生命的渺小,前路盡被風雪掩蓋,方向難辦,叫天不應,叫地不聞,就像盤古初開,壹片混沌,切實體驗到生命的虛空,真正浩瀚和偉大的其實是宇宙,真正具有生命的其實是大自然,人只是微塵。
  “驚寂”會摧毀人生存的意誌,要是此刻人獨對淒風殘雲,準會感到無力對抗,被雪浪吞噬,幸而今趟前來“罪林”采藥的是早已慣對生死的壹班戰友,縱使風雪再猛,依然無損他們的鬥誌。
  自那怪人擄走了桃子,朱不三又撲進風雪中追往營救,前往“罪林”的壹眾人便只剩下耶律夢香、莫問和“八神”等十人。“八神”已完全清醒過來,至今仍不知剛才瀕死的原因,也許是那白毛人有些甚麽稀奇古怪的法門,要是果真如此,那朱不三將會十分危險。
  無論如何,大家都總算僥幸避過壹場大難,可是茫茫風雪之中,莫問好肯定還有埋伏,只是敵人不撲殺出來,也壹定是沒有把握,要借助如此風雪來隱身潛伏,伺機再殺,敵人的目的究竟為何,剛才桃子已露端倪,是為殺耶律夢香而來,那即是說“天皇帝國”要先痛擊小白才會直接進攻“神國”。
  前路難行,陷阱四伏,八小朱齊齊向莫問望去,等候他指示下壹步將要如何,莫問說道:“都笑壹笑好了。”說罷莫問逕自沖風冒雪往前邁步,完全不理埋伏,把“八神”都弄得糊塗,禁不住轉向耶律夢香說道:“夢香師父,真的就可以這樣甚麽都不理嗎?”
  耶律夢香也帶點惘然,對莫問道:“莫問,妳有良策應付前面可能出現的陷阱嗎?”
  莫問道:“那要看看情況怎樣才可以說。”
  他壹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教耶律夢香甚是生氣,說道:“莫問,我們對這種雪地的環境並不熟悉,相反剛才桃子說過‘天皇帝國’經常處於嚴寒,冰天雪地對他們極之有利,若沒有十足把捱的話還是先商討對策再趕路好了。”
  以耶律夢香為首,“八神”見她並沒隨莫問前行,也就在原地站立,莫問回身說道:
  “對了,正因為並不熟悉這種環境,所以現在莫問便要爭取時間去了解。”
  耶律夢香聽罷更氣:“莫問,不要再胡鬧。”
  莫問停下來轉身笑道:“莫問不是胡鬧,或許爹面對這種未知的危機不會毅然冒險,但爹是爹,莫問是莫問,我們始終是兩個人,應付的方法當然不同。‘天皇帝國’的人既有心來此埋伏,但卻不敢貿然進攻,自有他們的原因,假如不讓他們有機會進攻的話,莫問壹時也不能預計他們會用啥方法,不過,只要他們敢出手,莫問有信心可隨機應變。”
  聽莫問如是說,“八神”亦覺說話有點道理,莫問始終不是神仙,要是敵人潛伏不出,他們在此空等也是徒然,敵人既已準備伏擊,自已就只能夠見招拆招,敵人未出招,又如何談得上拆招?
  漫天銀絮,瓊瑤匝地,四下裏盡是白茫茫,莫問掏出酒壺來喝了壹口,心情舒暢,笑道:“不管前路多難走,我們來這裏目的就是要采藥回去醫治朱小小的毒害,許多困阻止等待我們去解決,有困難的話,笑著面對好了,就算是過程中有人要犧牲,只要最終仍能夠把藥采回去,就即是此行目的已達,否則才是壹敗塗地。怎麽了?八位小朱,難道妳們沒信心去面對未知的危險麽?”
  像是激勵,又像是挑釁的說話,令八小朱頓時精神壹振,喝道:“誰說的?我們有啥艱難沒遇過?”
  莫問笑道:“對了,人生能相聚的時間並不多,我們今趟能有機會攜手面對危險,實是難能可貴的回憶,應該好好珍惜才是,既來之,則安之,輕輕松松,笑壹笑,壹切更美妙。”
  說罷,莫問向耶律夢香瞧去,像是問她有沒有信心面對難關的樣子,夢香無可奈何,惟有隨莫問冒雪前行,雖是如此,她心裏並不太茍同莫問隨機應變的方法。
  耶律夢香向以謀略稱著,習慣事事部署,絕不貿然進攻,今次前來隱蔽的“罪林”的采藥,要不是事態急不容緩,又只有莫問這個識途老馬知道“罪林”所在,否則她也不會任隨莫問出主意,況且這壹場大風雪亦不知要落到何時才會停,難道要她壹個人在這裏先行謀定策略再獨個前行麽?
  十人壹路,行行重行行,天降大雪,只能緩步前進,行程十分緩慢,到得雪山山腰處,剛好有壹山洞可藏身,幾人便躲進洞內暫憩壹晚,由八位小朱輪流守夜,四周只聞寒風呼呼,並不見有人來襲,整夜裏莫問都蒙頭大睡,鼻鼾發出的噪音幾可蓋過狂風。
  黑夜過去,又是晨曦,狂風暴雪依然,莫問睡眼惺忪的擦擦雙眼,抖擻壹下便繼續上路,耶律夢香開始有點埋怨壹直刮打著鳥風,“八神”隨莫問再起行,壹直團團圍著夢香,不敢有失,調皮的莫問沿途還跳在朱不大的木輪椅上,讓朱不小推著他前行,真是懶得過分,壹邊行莫問還笑著問:“朱不大,假如妳的木輪椅能把我們全載著的話,豈不是大家都不用辛苦走路了嗎?”
  朱不大壹呆,旋即答道:“我倒是沒有問題,但如果全部坐上來的話,要誰人來推呢?”
  莫問聽罷眨了眨眼睛,傻笑道:“對啊!我怎麽想不到呢?”
  大家都以為這只是莫問尋常的玩笑時,終於到了山巔之處,站在高處鳥瞰山下,另壹邊的山勢仿似壹條大斜坡,遠處的天際白光在風雪中幻射出彩華,絢麗多姿,莫問指著山下說道:“只要到得山腳,‘罪林’便在望了。”
  連日長途跋涉,如今聽得目的地在望,“八神”都興奮若狂,同時也放松了警惕之心,忽地“嘰嘰”的聲響清晰可聞,“八神”曾領教過那白毛人的邪法,對此怪聲特別留意,心中兀自怦怦亂跳,遊目四顧,要察看聲音從何傳來。
  突然,嗖的壹聲,身後有強物破風,莫問首先察覺,大聲叫道:“他們來了,正是我預計的時候。”
  “八神”立即散開擋在耶律夢香身前,將她護佐,強物射來,莫問隨手擲出酒壺向那物體飛迎過去,噗的壹聲,那物將酒壺貫穿,乍看是壹條如棍狀的平平無奇物事,怎知壹碰上酒壺,那棍狀物霍地張開,彈出十柄逆刃刀鋒,如像倒釣壹般割裂酒壺。
  莫問壹見作狀大叫:“唉呀!酒壺內竟還有酒,真是太浪費!”莫問口中說得輕松,“八神”卻為怕耶律夢香有所損傷,精神全都繃緊,莫問嘻哈笑道:“哈!我的壹休小弟來了,雪山遇故知,可借沒有美酒共醉壹場,真可惜,真可惜。”
  那物事莫問早已見識,正是壹休大師精心研制的神兵“長生”,既有“長生”,當然也有“風刃”,莫問此刻並無任何兵器在手,如何應付“長生”和“風刃”同時來襲?
  那“嘰嘰”的聲響愈來愈接近,莫問忽爾自木輪椅上跳起來,壹手便把朱不大背在身上,眾人正覺奇怪之際,莫問竟壹拳將木輪椅轟散,朱不大喝道:“莫問,妳幹甚麽?妳叫我還怎樣走路?”
  莫問不理朱不大叫嚷,將木輪椅散開後的長木分到各小朱手上,真不知他想要幹些甚麽,莫問還調皮地笑道:“傻瓜,要是死了的話才真的不用走路呢,有命回去,莫問替妳另外再造壹張更精致的又如何?”
  耶律夢香在旁靜觀其變,莫問最後才將壹塊木方遞到她手上,說道:“娘親,我可以叫妳娘親吧?”莫問忽爾這樣壹問,夢香有點呆愕,她既已與小白成親,又是皇後身份,千真萬確可稱得上是莫問的娘親,可是壹直以來莫問都有親娘芳心,是以總叫喚夢香為公主,就算莫問想要認夢香為娘的話,也不該在這個危急的時候吧?
  夢香壹時不知如何回答,莫問又道:“娘親,雖然妳不愛莫問,可是我爹卻是沒妳不行,這班人是沖著妳而來,既然爹不在,我這做兒子的便要子代父職,負起保護娘親的重任。”
  莫問壹輪快語,夢香還未完全聽進耳裏,他又彈開將背著的朱不大交到其他小朱手上,然後急道:“這些木塊可是讓我們逃出生天的救星,千萬不要失去,妳們要記著我剛才所指‘罪林’的位置,那處前方會有壹道冰墻,要是失散,便在那兒等。”
  驀地,後方又有破空之聲,莫問回頭見銀光閃閃,正是“風刃”那長長軟刀刃劈來的前奏,莫問哇地壹叫,旋身躍起回到夢香身邊,夢香被他搞得暈頭轉向之際,莫問竟從後將她壹把抱住,夢香吃了壹驚。她回過頭去,莫問笑道:“呵呵,不介意不肖兒與妳如此親密吧?我想爹也不會反對我如此抱著他所愛的美人。”
  耶律夢香怎樣也是個女人,被莫問如此壹抱,兩頰頓添缸暈,罵道:“妳跟妳爹壹樣口甜舌滑。”
  莫問笑道:“是麽?那爹可有莫問這般頑皮?我現在可要跟娘親妳玩壹些刺激的玩意兒,保證娘親畢生難忘。”
  說罷,莫問便將木塊放在地上,抱著夢香踏上木塊,用力壹蹬,便向山下俯沖,借木塊之助,兩人順利在大雪山滑行,呼呼朔風撲面而來,吹得夢香幾乎無法呼吸,這個莫問還揚聲高叫,好像甚為痛快的樣子。
  那邊廂“八神”驚覺木塊的用途,也立即效法,如此壹來,大雪山的斜坡便出現了十人滑行俯沖的奇景,莫問踏著木塊或左或右移動,以減慢俯沖之勢,“八神”見狀亦依樣葫蘆,向那深不見底的山下滑行。
  這時候,奇異的“嘰嘰”聲響終於來到山巔,正是壹休大師,他坐在壹頂八人擔擡的大轎上,擡轎者全都是他的“僧兵”。身後還帶著幾十個外形古怪的浪人,壹休大師見莫問奇招遁走,狀甚開懷,笑道:“對了,對了,壹切也如我所想,莫問大哥妳真聰明啊!去吧!
  去吧!我這就來了,千萬不要這麽快放棄,否則便不好玩了。”
  只見壹休大師揚揚手,壹個僧兵便拿出壹條管狀之物,他臉上露出狂態,將長管子用火燃燒,火引燒至盡頭處,只見壹道彩華升空,挾著長嘯聲向莫問等人猛然飛來,莫問心知不妙,揚手示意“八神”迥避。
  說時遲,那時快,幻麗的彩華襲來,擊中雪山的山腰,也正是莫問等人正要俯沖而下的地方,爆出驚天動地巨響,濃煙散去,面前多了壹個巨坑,要是他們再向前沖,定當墮進那巨坑之內。
  壹休大師揮著那長長管子格格的大笑道:“呵呵!厲害啊!真的好厲害!這東酉叫甚麽來著?”
  他身旁的僧兵答道:“是叫‘火龍槍’。”
  這邊的山坡發出隆隆的響聲,連帶那邊山坡也像天搖地塌般震動,此時朱不三正在山的那壹邊,沿著雪地的足印追蹤而前,爆炸聲響,震得他身體也搖擺起來,幾乎要跌倒。
  朱不三遙向山巔處望去,心知不妙,立即加緊腳步向前跑,無奈此時這裏風雪正猛,雖是邁開了大步走,朔風壓在他胸口處,幾乎要把身子肥胖的他也吹跌在地突然,前方壹灘瘦厲的紅雪教朱不三大吃壹駑,他連滾帶爬的飛奔,壹邊嚷叫道“娘子,娘子,妳在哪兒啊!”急風將他的聲音吹回來,那邊好像還有另壹個朱不三在叫:“娘子,娘子,妳在哪兒啊?”
  愈是走得急,喘氣也愈急,心頭噗噗地跳,響聲大得幾乎傳入自己的耳中,此時急風割面,隱隱生痛,眼前忽地壹黑,頓覺暈眩,他拍打自己的臉努力使自己清醒過來,那心跳聲卻不息止,噗噗地響個不絕。
  他記起剛才盛怒時曾有過相同的情況,桃子說那是甚麽“驚寂”,然後朱不小便倒了下來,壹想起便又勾起他滿腔憤怒,又加驚懼,這個敵人如此鬼祟,實在太可惡。
  想著想著,朱不三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大叫了壹聲,跪倒在雪地上壹陣亂拍亂擊,抓起了地上的雪往四下亂擲,只聽得噗噗之聲,聲音十分空蕩,就如投進無邊的黑暗之中,靜心壹想,發現自己的舉動太過異樣,仿佛完全也支配不了思想,他心中暗暗在想:“為甚麽我會做出這些奇怪的舉動?”
  對了,壹定又是那白毛人在作祟,猛然轉身向後瞟去,像莫問壹般尋覓那人蹤影,只是極目四望,眼前除壹片白色之外哪還看到有人?
  “呵呵,呵呵。”笑聲來自朱不三自己,難道他已壞了頭?不,絕不是壞了頭,剛才走過的路上除了白雪之外,不是還有壹灘血漬的嗎?
  那血漬該是隨看自己的腳印成壹直線,怎麽此下又多了壹灘血在足述的旁邊呢?
  血漬當然不會自己移開,除非雪底下有壹個受了傷、而且正在不斷淌血的人。
  如果有人,會不會是那白毛人故伎重施,以白布遮掩身體,藏身積雪下跟蹤他呢?
  又或者是桃子早被那人所殺,而且就此棄屍附近,在大風雪之下被掩蓋住屍體呢?
  通常愈壞的念頭經自己的反覆猜想後,便愈易當成是真實,令人失去判斷力,朱不三壹心只想要證實雪地下面是否有桃子,他扭頭往回走,跪在雪地上,伸手急急扒開那堆染血的雪。
  啊!指尖終於碰到壹些軟綿綿的東西,是肉,裏面果然有個人,他扒得更急,恨自己沒長多兩只手。
  雪扒開了,終於見到壹張臉,朱不三大驚失色,那不是桃子,而是白毛人。眼前人在自己手臂上割出傷口,鮮血沿著手臂從雪地滲出來,擺這個局全是為了誤導朱不三接近自己。
  豈料朱不三剛才以為血是從上面滴在雪上,幸好,白毛人能控制人心理的技法將他吸引回頭。
  朱不三發現已遲,白毛人壹手搭著他的手,便像遊魚壹般地翻到他的背上,宛如剛才控制桃子壹樣,四肢立即纏住朱不三雙手雙腳,胸膛緊貼其背,如此貼身之下,朱不三的拳欲向後毒去,可是他肥胖的手臂無法向這角度彎去,與此同時,噗通噗通的聲響猛然傳人朱不三耳中,胸口猶如撕裂壹般劇痛,向下壹望,竟見自己的胸口位置壹起壹伏,心臟如要破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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