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節：何等天真！

　　密室中，彌漫著清晰的星光。
　　方源盤坐在蒲團上，開始著手煉蠱。
　　和白凝冰分別之後，他又去了壹次商鋪，買齊了煉蠱所用的壹切。當然為了防止秘方暴露，他也添加了壹些不需要的東西，充作掩飾。
　　他心念壹動，先喚出壹只蠱來。
　　這只蠱，像個球形氣囊，拳頭大小，橘黃色。表面皺皺巴巴的，有些厚實，手感不是很舒服。
　　這是壹轉的臭屁蠱。
　　唯壹的作用，就是散發出惡臭味，沒有攻擊力。
　　別看此蠱似乎作用不強，但被廣泛用作煉蠱材料之壹。
　　方源默默灌註淡銀真元，使得臭屁蠱通體緩慢膨脹，懸浮在空中。
　　與此同時，他伸手拍開身前的壹個泥壇。
　　頓時壹股腐爛的臭氣，彌漫開來。
　　這個壇子中裝著滿滿的腐臭沼泥，黑漆馬糊的。這種泥，也是壹種被廣泛運用的煉蠱輔料。
　　“飯袋草，去。”方源心念壹動，從空竅中射出壹顆種子。
　　種子射入到泥壇之中，隨著空竅中真元海面下降，在腐臭沼泥中，鉆出墨綠色的藤蔓。
　　藤蔓不斷延展，探出泥壇，覆蓋方圓兩尺之地後，抽出枝頭，長出碩大的葉片。
　　這些綠葉，飽滿似桶。起先很小，迅速膨脹成碗壹般大小。
　　方源壹壹摘開這些葉片頂部，露出裏面的潔白飯粒。
　　但方源卻沒有取用，而是將這些飯粒都傾倒在腐臭沼泥當中。隨後他緩緩地降下臭屁蠱，壹心兩用，同時催動臭屁蠱以及飯袋草。
　　臭屁蠱散發出橘黃色的光，和飯袋草散發出的綠芒，漸漸融合混雜在壹起。
　　混雜的光輝漸漸內斂，深入泥壇。
　　泥壇不斷震動，最終停止下來，從中飛出壹只新蠱。
　　通體黃褐色，爛泥壹般，散發著微微臭氣，仿佛壹坨大便。
　　這就是屙屎蠱。
　　別看它其貌不揚，但能令人腹瀉。很多醫師都用它來治病排毒，很具有實用價值。
　　方源面不改色。
　　蠱蟲千千萬萬，猶如形形色色的人。有聖潔高雅的天元寶蓮，有充滿哲思禪意的春秋蟬，有邪意鬼魅的血顱蠱，當然也會有些看起來惡心，聞起來惡心，摸起來也惡心的屙屎蠱、臭屁蠱等等。
　　合煉出二轉的屙屎蠱，還只是第壹步。
　　方源接著又取出大力蠱，同樣采購於商鋪。此蠱能在五十個呼吸之內，令蠱師暴漲壹倍的氣力。
　　方源用大力蠱、屙屎蠱，合煉成了大力屙屎蠱。
　　大力屙屎蠱是三轉蠱蟲，作用和屙屎蠱相同，外形也相似，但真實效力強大了三倍有余。
　　大力屙屎蠱就不如屙屎蠱受歡迎了。
　　並非蠱蟲轉數越高越好。
　　三轉蠱蟲吃的比壹轉蠱蟲多得多，大力屙屎蠱雖然效力強大，但是多使用幾次屙屎蠱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也有庸醫誤診，濫用大力屙屎蠱，讓人腹瀉脫力而亡的事情。
　　有了大力屙屎蠱，就是第二步。
　　接下來，方源便取出獅吼蠱。
　　此蠱形如獅頭，壹經催用，就能化作壹個石磨大小的獅頭虛影，爆發出獅吼般的強音。壹般用來發信號，吸引或者驚跑野獸，作戰的時候用的好，也能讓敵方蠱師亂了陣腳。
　　方源同時催動獅吼蠱，以及大力屙屎蠱。
　　於是半空中出現這樣的壹幕，獅頭虛影張開大嘴，開始吞吃大力屙屎蠱。
　　但是吃了三分之壹的量，獅吼蠱就吃不下去了，獅頭虛影更有壹種要崩解的趨勢。
　　於是方源心念壹動，調出壹只從商鋪中購買而來的紙鶴蠱。
　　這蠱分有淡藍、深青、粉紅等等幾色，專門用來傳信。
　　淡藍色的紙鶴蠱晃晃悠悠地飛向獅吼蠱，然後被獅頭虛影壹口吞下。
　　壹心三用！
　　若是有外人看到這壹幕，必定會吃驚得叫出聲來。
　　尋常蠱師，壹心兩用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壹心三用者，寥寥無幾，這是壹種令蠱師成就煉蠱大師的強大天賦！
　　而尋常的煉蠱師，都得借助其他的輔助蠱蟲，才能做到壹心多用。
　　方源同時催動獅吼蠱、大力屙屎蠱以及紙鶴蠱，只是憑借他自身之力。
　　但是對他而言，這卻並非天賦，而是經驗的積累。
　　任何東西，都能熟能生巧。方源用了五百年的時間，慢慢積累，艱苦訓練數百年。從壹心壹用，到壹心二用，再到壹心三用，甚至有時候可以達到壹心四用！
　　當然再往下，他就必須借助輔助蠱蟲之力了。
　　獅頭虛影吞下紙鶴蠱後，頓時光線不再渙散，凝結如初。
　　方源繼續催動它，吞食大力屙屎蠱。
　　又吞下三分之壹後，獅頭虛影故態重萌，有渙散的危機。
　　方源毫不慌亂，冷靜如常，取出第二只深青色的紙鶴蠱。
　　如此施為，到了獅頭虛影將大力屙屎蠱全部吞下，又變得不穩定起來。
　　方源再用第三只粉紅色的紙鶴蠱。
　　獅頭虛影這次吞下之後，原本是白色的光影，此時忽然縮小到原來體積的壹半，並且開始綻放出淡藍、深青、粉紅三色。同時獅頭虛影不斷發出：“吃屎，吃屎……”的洪亮聲音。
　　聲音在密室中回蕩往復，震得方源雙耳嗡鳴。
　　方源並不擔心聲音泄露，這是專門的密室，有堅固的防禦力，隔絕內外。
　　他心中壹喜，這蠱到此時已算是煉成！
　　這就是言而無信蠱！
　　但這言而無信蠱，只能存在十個呼吸的功夫。這個時間壹到，它就會自動滅亡。
　　方源不敢怠慢，將言而無信蠱催使到自己的身邊。
　　在淡藍、深青、粉紅三色光輝的輪番照耀下，方源的全身上下，顯露出壹股深紫色的煙氣。
　　“吃屎，吃屎……”
　　這些煙氣在獅頭虛影不斷的咆哮聲中，不斷顫抖翻騰，兩個呼吸之後，所有的煙氣凝聚成兩只毒誓蠱的虛影。
　　方源心念壹動，獅頭虛影張開大口，壹口就吞下壹只。隨著它的大力咀嚼，毒誓蠱發出尖銳的不甘的鳴叫，然後戛然而止。
　　獅頭虛影又再度張口，壹口吞下另外壹只毒誓蠱。壹番咀嚼，毒誓蠱被消除幹凈，方源的身上壹絲深紫煙氣都沒有留下。
　　幾個呼吸之後，獅頭虛影砰的壹聲輕響，化作漫天的三色光雨。
　　光雨稀稀疏疏地落下，照的密室壹片絢爛。
　　方源在彩色的光雨中，嘴角翹起，勾勒出壹絲冷笑。
　　毒誓蠱？
　　呵呵呵呵呵呵……
　　想用毒誓來束縛我，何等天真！
　　不過，倒也不能怪他們。前世兩百年後，這言而無信蠱才悄悄現世。
　　它源自西漠壹個部落酋長之手，又過了數十年，才漸漸傳遍天下。又過了十多年，便有人研究出白紙黑字蠱，取代毒誓蠱的位置，就算是言而無信蠱也不能破解。
　　但是沒有了言而無信蠱，此後百年後，就出現了混淆黑白蠱，能破解白紙黑字蠱的約束力量。
　　毒誓蠱、言而無信蠱、白紙黑字蠱、混淆黑白蠱，這只是約束與破解之間的鬥爭角逐中的壹小段。在此之前有，在此之後還會延續下去。
　　方源擁有五百年經歷，等若領先整個世界五百年！要破解毒誓蠱，並不困難。
　　毒誓蠱的約束壹去，方源頓感輕松。更妙的在於，他只是消去了自己這邊的約束，而商睚眥、白凝冰身上卻仍然有毒誓蠱的力量。
　　如此壹來，對付他們兩個人，方源就牢牢地占據主動了。
　　“商睚眥此人氣性狹小，我占了他的大便宜，必定會報復我。不過我亦早有謀算，就讓他暫且先蹦跶壹會兒。至於白凝冰，如今已在我手掌心中拿捏，短時間內可以利用，倒不急著翻臉。”
　　“這些天，元石壹下子分出壹半去。又連續買了許多蠱，耗費了數萬元石。再算上請客吃酒，支付楠秋苑的房租，還有賭石坊的費用，購買蠱蟲食料等等，手中的元石只剩下四十二萬。”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方源想到這裏，就皺起眉頭。
　　他要湊齊壹套蠱蟲，這些錢看似很多，但實際上是不夠用的。
　　普通的壹轉蠱蟲，市價在五百元石以內。二轉蠱在五百至壹千元石內，三轉市價普遍不低於壹千元石，不高於壹萬元石。
　　到了四轉蠱，就是壹萬到十萬之間。五轉蠱十萬以上，百萬以下。
　　六轉蠱從未有賣過的。
　　以上的價格，只是針對普通蠱蟲。壹些珍稀蠱，譬如酒蟲，雖然是壹轉蠱，但卻是二轉蠱的價格。
　　而舍利蠱的價格更離譜。
　　青銅舍利蠱的價格壹般在兩千元石左右，赤鐵舍利蠱上升到八千，白銀舍利蠱暴漲到五萬，黃金舍利蠱接近三十萬！
　　方源手中有四十二萬元石，還買不起兩只黃金舍利蠱的。
　　舍利蠱都是天然蠱，無法通過蠱師合煉而得。很多時候，有錢還買不到。
　　“我要在商家城休整兩到三年，四十二萬恐怕連我壹年的修行都支撐不了。蠱師修行，依賴大量資源。境界越高，所需錢財就呈幾何形式暴漲。接下來我出入賭石坊，更得花錢。有必要尋找壹個賺錢的行當來做。”
　　商家城繁華似錦，競爭壓力極大，但處處都有機會。
　　只要妳有能力，賺錢很容易。沒有能力，就被淘汰。
　　這裏是另壹個大自然，仍舊充滿了殘酷的競爭。
　　方源結合前世經歷，以及今生見解，對於賺錢，心中已經拿定主意。
　　那就是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