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節：接見

　　商燕飛面含微笑，走入屋內。
　　小蝶慌忙行禮，商心慈卻坐在桌旁，壹動不動，甚至連瞳眸都未轉動。
　　商燕飛也坐到桌旁，聲音輕緩溫和至極：“慈兒，現在感覺怎麽樣？”
　　商心慈並非刁蠻性格，她站起身來，退後幾步，輕輕萬福壹禮：“商家族長大人不用過多掛懷，小女子只是情緒過於激動才昏倒的，如今已經恢復，耳清目明，沒有事了。”
　　商燕飛連忙擺手：“呵呵呵，慈兒妳沒事就好，坐，坐下來說罷。”
　　商心慈只稱呼他為商家族長，如此刻意疏遠的語氣，讓他心中壹疼。
　　商心慈重新坐下，小蝶反應過來，給商燕飛倒茶。
　　“說說吧，這些年妳是怎麽過的？”商燕飛溫柔地凝視著商心慈。
　　“過的還行。”商心慈回答簡略，明顯不想深談。
　　倒是小蝶抱怨道：“小姐從小到大，都受族人排擠。夫人去了後，他們更加變本加厲，還想吞並我們家的財產，太可惡了。老爺，妳可得為小姐做主啊！”
　　“小蝶，好好倒妳的茶。”商心慈白了小蝶壹眼。
　　小蝶頓時閉嘴，不再說話。
　　商燕飛吃了壹癟，絲毫不惱，心中更添憐愛之意。
　　他笑了笑：“對了，妳們是怎麽過來的？從張家到這裏，可是很長的壹段路呢。”
　　“老爺，妳差點就看不到小姐了。我們這壹路，可是險死還生。整個商隊數千人，最後只剩下我們四個。幸虧我們遇到了黑土和白雲兩位大人相助，要不然……”小蝶又憋不住，脫口而出。
　　“小蝶！”商心慈狠狠剮了小蝶壹眼。
　　小蝶只好又閉上嘴巴。
　　商燕飛壹邊將“黑土白雲”這兩個名字暗記在心，壹邊微笑道：“接下來妳們就住在這裏，這裏很安全，閑暇時可以去庭院裏走走，去外面街上逛壹逛。妳們剛來到這裏，還不熟悉，容易迷路。我會指派妳壹個丫鬟過來，她熟悉這裏的環境。我先走了，妳們好好修行。”
　　商燕飛看得出商燕飛還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
　　此時要給她空間和時間來適應。
　　“老爺人真好，雖然是商家族長，卻這麽和善。小姐，他畢竟是妳的親生父親啊……”看著商燕飛離去的背影，小蝶勸道。
　　“我知道，從見他第壹面時就明白了娘親的良苦用心。唉，娘臨死前囑咐我來商量山，卻不明說。因為她也不敢肯定，他是否會認我這個女兒……雖然他現在認了我，但我心中卻不是滋味。這壹切來得太突然了……”
　　“小姐，不管如何，不管妳去哪裏，小蝶都在妳身邊。”小蝶坐到桌前，捉住商心慈的手，給她鼓勵。
　　“嗯。”商心慈感動的點點頭，將另壹只手搭在小蝶的手上。
　　“當然，如果小姐能留下來，那就更好了。要知道，這可是商家啊！天吶，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啊小姐。張家就算給商家提鞋，都不配啊，小姐！”小蝶做了個鬼臉，叫道。
　　“妳呀。”商心慈又好氣又好笑，拿小蝶很無奈。
　　小蝶咯咯的笑起來，笑聲漸漸感染了商心慈，化解了壹絲她心中的積郁。
　　商燕飛走出房屋，臉上的微笑立即消失殆盡。
　　他黑袍血發，面容英俊，雙眼閃爍著陣陣寒芒，習慣抿緊的唇角泄露出他堅定果敢的性格。
　　他是商燕飛，這壹代的商家族長！
　　他心狠手辣，為了族長之位，已將兩個兄弟，壹個姐妹逼得自殺。
　　他殺伐果斷，剛剛上位時，壹個邊遠山寨自以為天高皇帝遠，襲擊了商家的商隊。他力排眾議，耗費巨資遠征，將山寨壹幹老小盡數屠戮。將所有乞降的俘虜斬殺，頭顱堆成小山，擺在當初反對遠征的家老們的面前。
　　他手腕強悍，上位以來，鞏固權勢，提拔親信，打壓異己。壹下子確立了十多位外姓家老。僅僅只用了三年，整個商家高層就只剩下他壹個人的聲音。
　　他眼光卓絕，有經營才華。在位這麽多年，商家的商隊規模，擴大了三倍有余。上百個家族表示依附商家，成為壹股龐大的隱形勢力。
　　他任人唯賢，就算是對自己的子女也不例外。原先商家少主之位，有十五個。他上任之後，直接縮減了三分之壹。
　　更難得的是，他天賦異稟，甲等資質，執掌家族的同時，修為也在不斷提升，並駕前驅，惹人羨慕嫉恨。
　　這才是商燕飛，站在南疆凡俗頂端的男人。
　　“屬下見過族長大人。”壹位少女蠱師，向他躬身行禮。
　　“田藍，從今天開始，妳就要盡心竭力地服侍慈兒小姐。明白嗎？”商燕飛冷漠地道。
　　“屬下明白。”少女點頭。
　　“到了慈兒小姐身邊，多留意，多打聽。慈兒小姐可能不太愛說話，但她身邊的丫鬟卻是心直口快，她就是妳的突破點。我要求妳打探到她們是究竟怎麽來到商量山的。”
　　“是，屬下領命。”
　　“嗯，妳這就去吧。”
　　“屬下告退。”
　　田藍是商燕飛收養的孤兒，忠心耿耿，用起來放心。辦事能力也強，三天後，她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黑土白雲？魔道蠱師……”商燕飛摩挲著下巴。“如果這事情是真的，我倒要好好的感謝他們倆個。不過為了預防其他的可能，還是再調查壹番的好。”
　　念及於此，商燕飛喚來魏央：“妳去找壹找這兩個人，壹個名字叫做黑土，另壹個叫做白雲，壹男壹女，魔道蠱師。容貌特征是……”
　　第三內城。
　　“已經過去三天了，那兩個人壹直都住在楠秋苑嗎？”
　　“是的，少主，從那天之後，他們就深居淺出。最多出來買些牛羊的奶水。下屬估摸著這些奶水應該是用來餵養那些蠱的。”
　　“可惡……”商睚眥咬了咬牙，目光如刀，恨不得把方白二人捏碎。
　　眼看著考評會就要到了，十位少主當中，他已經是最後壹名，如果再沒有壹點成績，他鐵定就要被淘汰了。
　　商燕飛子女眾多，但商家少主之位只有十個。
　　普通子女和少主之間，商家的待遇可謂天差地別。少主萬眾矚目，能掌管商量城的壹個產業，風光無限，油水豐厚。少族長更是不得了。
　　但如果只是普通子女，那待遇幾乎和壹般的族人沒有什麽兩樣。
　　商睚眥已經體會到少主的權利滋味，要讓他過回普通子女的生活，還不如讓他去死！
　　所以，那道傳承必須得到。
　　不僅要得到，還得把賣價壓低。
　　只有壓得越低，他的成績就越好。
　　但偏偏這方白二人，卻是倔強得如石頭壹般，不肯向他低頭。
　　若是在第四內城或者第五內城，他還可以耍點偏門的小手段，強迫他們低頭。但這兩人卻住在第三內城，給商睚眥壹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裏動粗。
　　“這樣下去可不成，他們能耗，我可耗不起。看來還得我親自出馬了，哼！”
　　商睚眥越想越坐不住，終於帶著壹幫心腹，來到楠秋苑。
　　楠秋苑乃是壹處園林，供貴客居住。
　　在第三內城，沒有客棧，都是這樣的小型園林。
　　在這裏住壹天，需要三十塊元石。十天就是三百塊，壹個月下來，就是近千枚元石。
　　楠秋苑的價格，在第三內城，還算是便宜的。有些大型園林，壹天就是上百塊元石。而有些特級園林，妳有元石也住不到，必須擁有商家令牌。
　　在商家城，可謂寸土寸金。尤其是在第三內城，物價很高。
　　商睚眥帶著人造訪的時候，方白二人正在荷塘邊的亭中下棋。
　　商睚眥哼哼兩聲，不陰不陽地道：“二位真是好興致，這兩天怎麽沒去其他商鋪裏問問呢？”
　　“有什麽好問的。想買的人，自然會找上門來，妳說是麽？”方源淡淡壹笑。
　　“妳！”商睚眥頓時大怒，方源的態度讓他很不爽。
　　他咬了咬牙，艱難地將心中的情緒壓下，昂首傲慢地道：“我是看妳們倆也不容易，算了，就五十萬元石吧。妳們開心了？”
　　“五十萬元石？呵呵，不賣。最低價六十五萬。”方源看了商睚眥壹眼，便將目光重新轉移到棋盤上。
　　商睚眥雙眼瞇成壹條縫，幾步走到方源身邊，低聲威脅道：“妳們這兩個魔道蠱師，還在裝！我早就查過妳們的底細了，這道傳承是從百家手裏搶來的吧？據說妳們還把百家的兩個少族長都殺死？奉勸妳們見好就收，趕緊脫手。告訴妳們，這幾天有壹只鐵家隊伍，已經到達了商量山，專門四處打探妳們的蹤跡。妳說，如果我把妳們在這裏的消息告訴他們，會怎樣？”
　　“哦？那妳就告密去吧。”方源哈哈壹笑。
　　“妳！”商睚眥手指著方源，再也忍耐不住，“我告訴妳，五十萬元石已經可以顯示我的誠意。妳除了賣給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沒有了！這是我的地盤，妳最好看清形勢。”
　　就在此時，壹道光從天而降，化為壹名蠱師。
　　這蠱師掃視壹周，然後微微彎腰行禮，對方白二人道：“黑土、白雲二位閣下，鄙人魏央，奉族長之令，敬請二位來第二內城壹敘。”
　　“什，什麽？父親大人點名要接見他們兩個？！”商睚眥只感覺壹道晴天霹靂劈中自己，眼珠子瞪大，流露出驚恐之色。
　　這下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