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故技重施

　　我壹聽和我無關，先放下了心，就悄悄貼在最後壹排往上看著，史存道把地圖掛起，指著正西方道：“現在敵軍已經走出黑森林，向我軍以西的開闊地進發，諸位以為我們該怎麽辦？”
　　普奇雄道：“把原來的主力部隊直接變成先鋒，末將聞所未聞，黑吉斯這是想幹什麽？”
　　史存道道：“黑吉斯兵多將廣，大概是把自己當了地主老財，戰報上說陳誌遠的敗兵20余萬都已編入淡臺朗軍，他們的先鋒就已達70萬，這暴發戶花錢就是與眾不同啊。”
　　史存道說了壹句笑話，下面的人卻沒壹個能笑得出來，70萬人馬已經相當於洪烈軍全部的7成，在黑吉斯只是壹個先鋒，可見敵勢有多強大。
　　史迪威道：“祖父，趁著敵弱我強，我們何不沖下去把淡臺朗軍吃掉？”
　　史存道道：“嗯，在場的諸位也許不少人都轉過這個念頭，不過也只有妳們年輕人敢說，我不這麽做主要有兩點顧慮，其壹，我們現在占著地利，壹旦俯沖下去到了平原上優勢就沒有了；其二，我們人數暫時多於敵軍，但只是暫時，鴿子能吃掉螞蚱，可吃不掉麻雀，兵法上講十則圍之，五則戰之，我們遠遠沒有達到可以必勝的條件，況且淡臺朗軍以步兵為主尚且已經到達，秦義武和吳司中的騎兵必定距此不遠，我們和淡臺朗壹旦黏上，引來那兩軍的援兵，到時候弄巧成拙的就是我們。”
　　史迪威道：“如果不是這樣，我們豈不是貽誤了戰機？”
　　史存道道：“所以老夫就有壹個為難，是戰還是等。”
　　史馳道：“依我看現在還遠不到決戰的時候，我們背靠信厲撫三州，供給能源源不斷送過來，況且我們人少，而黑吉斯的物資運送要穿過長長的黑森林，其間多是泥沼，損耗必多，還有黑吉斯大軍將近我們兩倍，日資巨費，我們多拖他們壹天就是多消耗他們壹天，他們若是想決戰，我們直管占住地利以靜待動，他們不動，我們就跟他們耗著，看誰能耗過誰。”
　　史動道：“我附議。”
　　普奇雄也道：“我也附議。”
　　史存道道：“嗯，看來也只有這壹條是萬全之策。”史存道探頭問我，“五郎，妳的意思呢？”
　　我說：“我什麽也不懂，不過我也附議。”
　　史存道瞪了我壹眼，剛要下令，忽有探馬來報，說黑吉斯軍開出黑森林並不安營下寨而是繼續向前，竟似要馬不停蹄地向洪烈軍發動攻擊。
　　史馳不可置信道：“淡臺朗素來穩健，他怎麽會步陳誌遠的後塵？難道黑吉斯的小皇帝又到了他的軍中？”
　　史存道道：“這回恐怕不同，黑吉斯軍慣例，只要他們壹做好總攻的準備就會派壹支大部隊做試探，然後就是連綿不斷的攻擊，淡臺朗這壹來，說明黑吉斯要和我們決戰了！”
　　史馳道：“黑吉斯急著要展開總攻，看來他們的後勤供給確實出了問題。”
　　史存道道：“這還不是問題的關鍵，這壹仗沒個三年五載是不可能打完的，黑吉斯不會不明白，若說這麽早就在後勤上斷了鏈子，我不大相信，更大程度上，黑吉斯是希望用這壹戰挽回陳誌遠軍兵敗的士氣。”
　　史動道：“他們憑什麽認為自己壹定能贏？”
　　史存道眼神壹閃道：“妳感覺呢？”
　　史動道：“黑吉斯以往打仗無非是憑借‘兵多’二字。”
　　史存道道：“士兵多寡從來就不是衡量戰爭勝負的條件，我算了壹下，第壹次兩個大陸之間的傷亡人數，黑吉斯與我聯邦大陸的對比是三比二，這就很說明問題，黑吉斯所憑借的不是兵多，而是不惜人命的沖鋒，而他們最厲害的是不管戰局如何，壹旦沖鋒士兵個個奮勇當先，強大的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這樣打不服的敵人。”
　　史動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有兩點，第壹是我們的陣地太長，不知道黑吉斯從哪裏入口，第二是我們的士兵大多都是新兵蛋子，不給他們適應的時間，直接面對黑吉斯的進攻我怕會有意外，在座的諸位都是帶兵的老手，應該清楚帶著新兵打仗，不怕攻就怕守。”
　　眾人均點頭，史馳道：“況且我還是認為現在不到和黑吉斯決戰的時候，如果能現拖他個壹年半載局勢就對我們有利了。”
　　史存道面色凝重道：“先不說那麽遠，眼下該怎麽辦？”
　　這時我懶洋洋道：“不就是讓他們撤兵嗎？我去辦。”
　　史馳道：“妳怎麽辦？”
　　“好辦，士兵不怕死不代表將軍也不怕，老辦法，我去把淡臺朗幹掉！”
　　眾人面面相覷，史動遲疑道：“可行嗎？”
　　史馳笑道：“壹回生兩回熟，不如再讓五郎試試。”
　　史存道也道：“我看這也是壹個辦法，如果五郎真能成功，連斬對方兩員主帥，黑吉斯勢必會士氣大落，這可比消滅他20萬精兵更厲害！”
　　史迪威再也忍不住道：“要我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初就饒過那些三色石的人不殺，搞這些歪門邪道是他們的特長，要是沒有老五我們難道不打仗了？”
　　史存道瞪眼道：“混賬話！”
　　我自然不會跟他壹般見識，微笑著揮了揮手道：“我走了。”
　　史存道在我身後道：“五郎此去小心，如果不行不可勉強。”
　　我路過史動身邊時，笑著問：“三叔還生氣呢？”
　　史動本來想說什麽，但也知時機不對，只是嘆了壹口氣。
　　我壹出大帳張世磊等人立刻圍了過來，問道：“五少爺，出什麽事了？”史迪佳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我對張世磊道：“妳們自行回營，少爺我去辦點事。”
　　張世磊道：“什麽事不能帶著我們呀？”
　　史迪佳也道：“不管妳去哪我們都跟著妳。”
　　我說：“這次的任務很危險。”
　　張世磊撇嘴道：“危險我們就更得跟著了，我知道少爺妳天下無敵，可兄弟們既然是妳的親兵，那就得負起責來，少爺放心，我們就算幫不上什麽忙也絕不會連累妳。”壹幹親兵七嘴八舌地道：“是呀少爺，帶著我們吧。”
　　我想了想道：“想來就來吧，壹會有妳們後悔的時候。”
　　張世磊嘿嘿壹笑上了馬，忽然抽抽鼻子道：“喲，開飯了。”原來這時候正趕上午飯時間，我對他說：“妳去拿些吃的喝的，咱們去搞個野餐。”
　　張世磊笑道：“難怪五少爺不想帶我們，原來是想壹個人開溜做耍子去。”
　　我笑而不語，帶著壹幹人出了大營，史迪佳湊上來道：“五哥，到底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
　　我這才說：“黑吉斯老將淡臺朗正在向我們進軍，我要去阻止他。”
　　“怎麽阻止？”史迪佳問。
　　我言簡意賅道：“殺了他！”
　　“啊？”史迪佳嚇了壹跳。
　　張世磊壹聽頓時眉飛色舞道：“真的？他帶了多少兵馬？”
　　“將近80萬吧。”
　　“呃……”張世磊壹縮脖子：“80萬人，就憑我們這些人去殺他？”
　　我說：“錯，是只有我壹個人，妳們在邊上看看熱鬧就行了。”
　　張世磊訥訥道：“這麽說，我們真成了累贅了？”
　　我伸手壹指道：“妳去幫我看看淡臺朗壹會的必經之地在哪。”
　　“是！”張世磊深為自己能參與到如此偉大的行動中而感到自豪，就算跑腿打下手的活兒也甘之如飴，像兔子壹樣躥了出去，不多時又飛奔回來道：“前面有壹塊空闊地，淡臺朗想攻擊我軍，肯定會從那裏過。”
　　“走！”我們來到張世磊說的地方，我說：“就在這吧，妳們先吃飯。”
　　綠萼道：“那妳呢？”
　　“我做些準備工作。”說完我開始在平地上壓腿、深蹲，張世磊他們哪可能吃在心上，壹個個大眼瞪小眼看著我，有人在地上鋪了壹張氈布，把從營裏帶來的酒菜擺上，就在這時前去放哨的人快馬跑回道：“五少爺，他們來了！”
　　我詫異道：“這麽快？”
　　那人興奮道：“是啊！”
　　我奇怪地看了他壹眼道：“妳怎麽這麽開心？”
　　那人抑制不住激動道：“我還從來沒壹個人面對過這麽多敵軍！”
　　我隨即恍然，這就是史動說的那個問題——這些人大多都是新兵，他們中絕大部分人別說這麽多敵軍，大概連黑吉斯人是方是圓都第壹次見，而我眼前這位老兄大概也不是在開心什麽，而是參雜了各種情緒以後的綜合癥：興奮、恐懼、新奇，這也怪不得他，人就是這樣，比如打架，如果對方有兩三個人而妳就壹個，妳可能會害怕，想著怎麽先跑了再說，如果5000個人就為妳壹個人來，那反而不慌了，相反還會得意洋洋起來，江湖上常有這樣的事，比如說壹個老大要堵另壹個老大，本來三個人就能辦的事妳要是叫五六十號，對方有時候其實是會感激妳的……
　　說話間我就見不遠處的地平線上漸漸升起壹絲黑色，隨著越來越近，能看到那是無數面旗幟和兵器的頂端，再然後就看到了敵軍士兵的臉……
　　我頓時崩潰道：“誰讓離得這麽近才來報告的？”
　　放哨那人委屈道：“妳又沒說離得多遠報告合適。”
　　“算了，妳們……”此刻我劍氣還沒有凝聚起來，別說70萬，只需七八十個普通士兵壹擁而上也夠我受的，我剛想說撤，轉念壹想這時要跑未必跑得了，再說就算能跑了我回去怎麽交代？在軍營裏待得久了我想問題自然也沒有那麽簡單，我知道我要是這麽壹跑，洪烈軍的士氣勢必又要受影響，我這次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當下我強把後面的話咽回去，表情淡然道：“張世磊，壹會黑吉斯那幫孫子萬壹二話不說沖過來妳知道妳該怎麽辦嗎？”
　　張世磊等人轟然站起，振奮道：“末將等定當奮勇當先，以死報國！”
　　“報個屁！”我說：“妳給我聽好了，萬壹他們沖上來，妳首要任務就是保護我兩個妹妹跑路，她們兩個要有什麽閃失我拿妳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