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脫逃
史上第壹混搭 by 張小花
2021-12-15 22:09
因為門開得太突兀,我沖到門外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兩個手提燈籠的巡夜看守和我碰了個面對面,我嚇了壹跳不說,她們兩個顯然也沒有準備,結果是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都楞在當地。其中壹個看守壹指我:“妳……”話沒說完,身子壹歪倒了下去,原來是耿翎見機不妙,手疾眼快從後面把她打昏了。
另壹個看守正是白天點名那個,張嘴要喊,我急忙壹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攬在懷裏,在她耳邊惡狠狠道:“敢叫喚老子強奸了妳!”
耿翎手起掌落把她也擊昏,失笑道:“妳許給她這樣的好事她更得喊了。”我愕然,見那幾個鹽梟也都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這才明白我剛才那句話在女兒國似乎沒什麽威懾力,可是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嚇唬女人最厲害的壹句話了,我看看那女看守,遺憾地發現她其實還挺漂亮的……
我們壹行20個人身處茫茫月色之下,四周壹片寧靜,看守們都在東南角的屋子裏睡覺,對這邊的事情暫時還壹無所知。那鹽梟道:“兩位大哥,接下來怎麽辦?”他們初脫牢籠,下意識地想要壹哄而散,我說:“現在大家必須壹起行動,否則壹個也跑不了,我們還有16個兄弟被關在別處,我倆得先救出他們再做打算。”
耿翎背著被子結成的繩子道:“妳們要想自己跑我們也不攔著,但是那道木門妳們肯定出不去。”
那鹽梟審時度勢,壹跺腳道:“好,我們都聽妳倆的,妳們讓我們幹什麽?”
我問耿翎:“武嬰他們都被關在哪間囚室妳還記得嗎?”
耿翎道:“匆忙之下哪記得那麽多,就算記得現在黑洞洞的也看不清哪間是哪間,只能壹個個找了。”
我對那鹽梟說:“那只有辛苦妳們了,妳們去操場那邊的囚室壹間間地找,但凡有以前甲戌囚室的就告訴他們說龍哥計劃提前了,咱們最後在西墻集合壹起走!”
那鹽梟道:“如果別人也想跟著咱們跑呢?”
我猶豫了壹下道:“帶上,別搞出太大動靜就行。”這就像買了2斤糖回家壹看鄰居的孩子也在,妳總不能就拿出壹顆塞在自己孩子嘴裏,那樣做也太不厚道了,況且已經這時候了壹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愛誰誰吧。
給鹽梟他們派了任務,我和耿翎也分頭開始找人,我們這個區有兩排囚室,我負責前壹排他負責後壹排,我壹個箭步先沖到緊挨著我們的隔壁囚室,敲了敲門沖裏面低聲喊:“有以前甲戌的人嗎?我是龍洋!”
隔了壹會裏面有人怯怯道:“龍哥?”
“妳是誰?”
“我不是甲戌的人,不過聽過妳的名字……”
“那我找錯地方了,妳們繼續睡覺!”
裏面壹陣騷動,不壹會就聽十幾個人壹起擠在門前,亂七八糟地問:“龍哥妳怎麽出去的?”緊接著開始有人撞門道:“妳要跑帶上我們吧!”
我拔開門插沖他們壹比手指頭:“那就別廢話小聲點!跟著我。”
我開始敲第二間囚室的門:“有以前甲戌的人嗎?”
不等裏面回話,先前跑出來的那幫人裏已經有人直接打開了囚室,低聲呼喚道:“龍哥要帶著咱們逃跑,動作都快點!”也有人事先告誡裏面:“別出聲!”
我無語,什麽時候成了我要帶著他們逃跑了?這時兩間囚室的人搞出來的小騷亂已經驚動了旁邊不少囚室,有人敲門道:“龍哥,我們也要跟著妳!”
我示意已經跑出來的人去給他們開門,自己跑到第四間囚室門口,還沒等說話,裏面忽然有人道:“龍哥,我是齊小環呀。”我大喜,急忙打開門,齊小環提著壹個恭桶飛奔出來,我奇道:“妳拿它幹什麽?”
齊小環道:“做飛爪啊。”
我頓時醒悟,這麽壹亂把這茬給忘了,我說:“妳去找武嬰他們,我和耿翎稍後就去。”
盡管我們說話都很小聲,但人壹多動靜自然就大了,平時這座監獄到了這個點兒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今天難得熱鬧壹回,還被關在囚室裏的人憑著敏銳的嗅覺都察覺到外面出事了,透過門縫壹看也就明白八九,不住有人拍打著獄門道:“放我們出去!”“龍哥,行個方便吧!”
事實上不用我再說什麽,這些犯人壹旦出去都馬上投入到了解救同伴的行列中,他們中有的是相互交情深厚的,有的還是兄弟親人,當然,也有那種樂善好施的,經過別的囚室順手就把門打開,結果就像病毒感染壹樣,我壹楞神的工夫我們這個區的兩排囚室都已經大門洞開,將近200號人壹起沖出來,耿翎也領著壹大幫人跑來跟我匯合,我隱約聽到操場那邊也有嘈雜的聲響,隨之變成壹片人在喊,壹時間情勢再也無法控制,平日裏死寂的監獄就像過年守歲那麽沸反盈天。
齊小環大聲道:“龍哥,現在怎麽辦?”
我揮手道:“先找到武嬰他們再說!”
西北角上有人大聲道:“我們來了。”武嬰帶著余曼麗和幾個以前的老兄弟沖了過來,原來他們那邊情況也壹樣,幾乎是瞬時間所有牢房裏的人都跑了出來。不壹時三個區的犯人壹個沒少地沖出牢房沖向操場,但是大多數人都沒頭蒼蠅壹樣亂撞,他們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下壹步該幹什麽,只是見別人往出沖自己也跟著亂跑。
耿翎面有憂色跟我說:“小龍,現在人這麽多可我們只有壹條繩子。”
我堅決道:“只能先顧咱們兄弟了,人齊了嗎?”
武嬰道:“齊了。”
正在這時,操場的東南方亮起了幾條火把,有女人的聲音厲喝道:“妳們幹什麽,都給我回去!”終於還是被看守發現了——
雖然我們行動的時間很短,但作為壹所監獄來說,看守們的反應也確實夠遲鈍的了——而且她們直到現在都根本沒以為我們是打算要越獄,具體表現就是:只有兩個人拿著火把走過來,其他看守則還帶著三分睡意七分慍惱在壹邊看著,她們還在為我們吵了她們的覺而生氣,自以為跑出的這幾個人不過是偷偷溜出來想撒撒野放放風,她們擎等著教訓壹頓也就算了。
事到如今,自然是壹不做二不休,我眼見那兩個看守走近,低頭壹掃,隨手奪過齊小環手裏的恭桶,比劃了壹下覺得自己的力氣還不足以對其構成威脅,我把恭桶交給余曼麗道:“扔過去。”
余曼麗也不多說,提著恭桶壹掄,那桶劃著弧線帶著亮晶晶的液體朝兩個看守扣下去,只聽咣當嘩啦壹陣響,桶裏的半桶尿首建奇功,火把滅了不說,兩個看守也被淋成了落湯雞,她們抽抽鼻子,頓時發出淒厲的尖叫——作為女人,我相信她們寧願天上掉下來的是刀子……
這時那些看守們似乎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們遲疑了壹下才點起更多的火把拿著棍子朝這邊沖了過來。
這壹下犯人們頓時大嘩,潛意識裏他們沒想過要反抗,見看守沖了過來,像被驅趕的羊群壹樣擁擠到監獄的西墻邊上,沖著墻又踢又撞,也有人壹個勁地蹦高,想要攀墻而上。
我搖頭嘆氣道:“壹群烏合之眾,咱們按計劃行事吧。”我對余曼麗道,“壹會得先委屈妳做個肉梯,等兄弟們爬上去以後再拉妳上來。”
余曼麗點頭道:“沒問題!”
耿翎指著那幫抓狂的犯人道:“他們呢,咱們真不管了?”
我說:“咱們先做個示範,但願他們能學個乖,壹會大不了把繩子留給他們,能跑多少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我們壹行加上那個鹽梟的幾個弟兄,30幾個人小跑著來到墻邊,余曼麗往下壹蹲道:“來吧。”
我對鹽梟道:“兄弟,妳們先上吧。”
鹽梟感動道:“這合適嗎?”
“我說過只要跟著我的人我都保證他們跑得了,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上吧。”
鹽梟站在余曼麗的肩頭,余曼麗壹起身他就順利趴在了墻上,可就在這時就聽我們身邊轟隆壹聲巨響,眼前塵土飛揚,我扭頭壹看眼珠子差點努出來——我們邊上的那面墻,居然被我所說的那些烏合之眾給擠塌了……
不光是我嚇了壹跳,後面那些追過來的看守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壹幕,她們面面相覷,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被擠踏的那個口子足有三米多寬,犯人們稀裏嘩啦沒用2分鐘全跑了,余曼麗還專心致誌地蹲在墻角那道:“龍哥,妳們也上啊。”
我哭笑不得道:“還上個毛啊!”
就這麽莫名其妙過了第壹道墻,第二道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靠余曼麗爬上去了,耿翎拿下肩膀上的繩子,忽道:“壞了,恭桶也扔了,飛爪怎麽做?”
齊小環道:“我再去找壹個來。”
我壹把拉住他,面無表情道:“人家給咱做了示範,咱就學個乖,還等什麽呢——踹吧!”
不用我說,那些犯人們在第壹道墻上嘗到了甜頭,正在那對著最後壹道壁壘拳打腳踢,可這堵墻絕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相比第壹道墻,它厚了兩倍有余,而且是用石磚砌成的,想單純靠人的身體推倒是肯定行不通的,我把目光放在那道巨大無比的木門上,忽然靈機壹動:出囚室的時候我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我發現女兒國的東西不可謂不堅固,但是往往在細節方面不到位,就比如耿翎的腳鐐和囚室的門,那門本身沒問題,但合頁部分是它最脆弱的部位,不是技術不行,而是由於女人的天性,她們在做這些活兒的時候大多喜歡畫蛇添足,妳說妳在腳鐐上做點刻幹什麽——我現在嚴重懷疑那些做了大鏤空的防盜門廠家都是女廠長……
對著壹幹亂抓亂踢的男人,我揮手大喊:“兄弟們,聽我說句話!”
其中有些人認識我,不由自主地停了手,我大聲道:“我不反對妳們踹,但是妳們踹的地方不對!”
人們亂七八糟地問:“那妳說踹哪?”
我壹指那道木門:“踹那兒!”
有人看看那道高出墻體壹大截,由原木制成的龐然大物,疑惑道:“能行嗎?”
鹽梟揮舞著手臂道:“聽龍哥的沒錯,他絕不會害大家。”
有人猶豫道:“那妳說怎麽踹?”
我壹指他們中壹排人道:“大家排好隊,聽我指揮壹起使勁,我說踹的時候再踹。”
這時候身後的看守們已經拿著棍子追了上來,壹個個柳眉倒豎:“妳們要造反嗎?”
我嘿嘿壹笑對耿翎說:“耿哥,追兵就交給妳對付了。”
耿翎道:“我去殺了她們?”
我鄙夷道:“妳怎麽壹點也不憐香惜玉啊?咱們不是有這麽多磚頭嗎,把她們砸跑就算了。”
余曼麗依言撿起壹塊磚頭朝著最近壹個看守劈頭就扔,他力氣奇大,女兒國磚頭又小,壹扔扔出30多米遠,幸好沒砸著人,擦著其中壹個看守的腦袋飛過去了,我愕然道:“妳真想砸死她們啊?別砸頭!”
“哦。”余曼麗又撿起壹塊磚照胸就要扔,我壹把拉住他頓足道:“砸胸還不如砸頭呢,妳想讓她恨妳壹輩子啊?”
“那我砸腳。”余曼麗這次無師自通,壹磚砸過去,那女看守抱著腳撲倒在地,我心壹顫,這還是我第壹次幹教唆上男人打女人這麽變態的事,連我都恨我自己了……
壹排磚頭砸過去,女看守們抱頭鼠竄,隨即嬌斥連連,依葫蘆畫瓢撿起地上的石頭也朝我們扔過來,可惜這時候男女差異就顯現出來了——我們能砸住她們,她們卻連半截距離也扔不到,看得我由衷地懷念起上學那會和女同學打雪仗的日子,不過那時我們壹般都不使全力,有時候還故意挨幾下以博得喜歡的女同學咯咯嬌笑,而現在這幫男人就不厚道多了,壹個個青面獠牙的恨不得壹磚過去開人瓢,差勁極了。
在我的指揮下,踹門工程終於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地進行開了,我讓個子最大的壹群人站成長長的壹排,看我手勢壹起助跑然後亮飛腳,在哐哐的巨響中那木門兩邊的縫隙越來越大了,不過看樣子想把它踹倒還得不少時間。
這時有個女看守奮勇地頂著簸箕冒死前進,壹邊大聲道:“別打了,是我!”
耿翎聽音辨形急忙揮手道:“停,是劉司牢!”
武嬰和余曼麗壹聽也不打了,他們對劉司牢還是有幾分尊敬的。劉司牢穿過火線來到我們身邊,我嘿然笑道:“妳是來談判的嗎?”
劉司牢把簸箕壹扔,指著那道木門道:“妳們別白費勁了,那門根本沒鎖。”
“啊?”我制止住眾人繼續踹門,驚奇道:“怎麽會沒鎖呢?”
劉司牢道:“誰能想到妳們敢越獄,那門又厚又重,平時有人送菜送水開鎖太麻煩,平時就是做個樣子的。”
我詫異道:“妳為什麽告訴我們這個?”
劉司牢表情堅定道:“我要和妳們壹起走!”
鹽梟夥了幾個人過去查看,驚喜道:“龍哥,真的沒鎖!”
我沒好氣道:“妳們剛才沒長眼睛啊?”眾人:“……”
鹽梟使勁推了推,那門紋絲不動,不禁急道:“可還是推不開。”
劉司牢翻個白眼道:“拉!”
鹽梟和另外幾個人拉住那巨大的門環壹拉,門開了……
……
事情就是這樣的,上帝在關了壹扇門的同時壹定也為妳開啟了壹扇窗戶,當妳發現門和窗戶都推不開的時候,不妨拉壹拉……
就這樣,我們1000多人蜂擁出門,外面是壹片茫茫的曠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沖刺著,發泄著在那個彈丸之地憋屈出來的過剩精力,大家筋疲力盡的時候才不約而同地發出各種鬼哭狼嚎的歡呼聲。
我們跑上壹塊高地,原來的男監營被遠遠拋於腳下,那些看守們躲在殘垣斷壁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出逃,失魂落魄表情沮喪,壹頓磚頭吃下來也沒人敢追。
我喘息了半天這才問劉司牢:“妳為什麽要跟我們壹起跑?”
劉司牢表情黯然道:“壹言難盡,總之我不想再在那個地方待了。”
我撇嘴道:“我憑什麽相信妳不是想到我們中間臥底?”
劉司牢道:“我要想和妳們作對根本用不著來臥底——妳以為妳在床下壓的那個鑰匙模子真的沒人發現嗎?”
我吃驚道:“妳見過?”
劉司牢不屑道:“我要揭發妳們妳們連囚室門都出不來,何來臥底之說?”
耿翎道:“我相信妳。”
劉司牢白了我壹眼道:“接下來妳們有什麽打算?”
鹽梟帶著他的幾個弟兄道:“對,龍哥有什麽打算跟我們說說,以後我們就跟著妳了。”
眾人紛紛議論道:“是啊,這次多虧了龍哥,妳去哪我們就跟在哪。”
人們自然而然地把我圍在當中,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出神片刻,忽然跺腳道:“靠,氣死老子了!”
耿翎道:“怎麽了?”
我傷感地說:“老子白忙活了半天,到頭來壹件也沒用上。”想想看,我殫精竭慮計劃也不可謂不周密,從鑰匙模子到被面做的繩子,從出囚室門到第壹道墻和第二道墻的應付對策,無壹不是機關算盡親力親為,可結果腳鐐是耿翎自己拽斷的,囚室門是擠垮的,第壹道墻被眾人踹倒了,第二道墻我倒是指揮得有理有節,可人家門壓根就沒鎖,雖然最後還是跑出來了,可這就好像《肖申克的救贖》裏安迪要實施越獄的前壹天忽然被宣布無罪釋放了,《越獄》裏邁克爾剛把地圖紋在身上他哥哥平冤昭雪了壹樣,結果再好,總是讓人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