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苏丹的转变

苏丹的离职，在华西音乐学院掀起了一股不少的风波。包括校长在内的校领导班子也很是震动，私下里找她做了几次工作，无奈苏丹去意已决，这些人却是白费了口舌。
同时，华西音乐学院对面，一家名叫“华音阁”的小小艺校，也因为苏丹的这次事件，再次进入了华西院师生的视线。
很多以前不知道这里的学生和老师，也都纷纷来这里逛上一圈，看一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能够让苏丹这个钢琴系主任放弃十几年的工作，只身前往。
结果很多人都是失望而回，因为在这里他们并没有看到太过特别的东西，除了店里的装修还不错，恩，还有就是卖的那些笛子真心叫一个贵！
不过，人的名，树的影，苏丹到这里供职，还是吸引了一部分华西音乐学院的钢琴系学生，到这里来上她的小课。自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以前就和她学习的。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这些人跟着苏丹上了几节课之后，慢慢地发现苏丹的教学风格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之前上小课的时候，苏丹会用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向他们强调技巧的重要性，甚至技巧就是一节课的全部。不过现在，苏丹会更多的和他们分析乐曲的创作背景，以及“情绪”，这些表现方面的东西。
“不错，你现在已经有点脱离单纯依赖技巧的层次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技巧永远都是为情感服务的，一首曲子，没有了情感，再华丽的技巧也没有意义。比如这首《梦幻曲》，不需要太难的技巧，但如果想把它弹出味道来，就很难。你一定要去分析舒曼在创作这首作品时的意境，再结合你本身的心境去演奏。”华音阁，一间教师专用的琴房里，楚扬正在给苏丹讲着舒曼的《梦幻曲》。
给一个曾经的全国重点音乐学院的钢琴系主任讲课，这种事情也只有楚扬这种人能干得出来，偏偏苏丹还听得无比认真！
楚扬讲的理论，很多之前她都是闻所未闻，或者说听说过却从来没有当回事。因为那些东西她和和她的老师学习的时候，对方都是一带而过，从来不仔细讲。比如说创作背景和情感表达这类的东西，本来就是很主观很唯心的东西，你去讲也很难讲得清楚。所以老师们直接就是让她听一些大家名家的演奏，然后自己去体会，去模仿。
像楚扬这样，把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拿出来，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这是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不过一个明显的改变就是，苏丹发现自己手底下弹出的曲子的确和以前不同了，仿佛多了几分那些大钢琴家的“范儿”，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学钢琴十几年了，这样的感觉却还是第一次有。隐隐的，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钢琴教师”到“钢琴家”之间的那层“膜”。
对于楚扬这个新老板兼“老师”的情绪，也在慢慢变化之中。从一开始的带着些许怨恨，不满的复杂情绪，到现在的理解，信任甚至崇拜，这种变化，直接体现在苏丹上课时的态度上。
第一节课的时候，苏丹虽然也有认真在听，不过在心里，她还是把楚扬当成一个小孩儿看，那种感觉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直到她发现，楚扬在钢琴方面惊人的天赋和悟性，讲解每首曲子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自信和与众不同，更重要的是，她在楚扬的讲解中，渐渐地吸收到了许多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钢琴营养……
终于，在几次课之后，苏丹这个曾经骄傲无比的钢琴系主任，成了楚扬的“忠实信徒”。
她了解了楚扬的伟大！
只有一个对钢琴的认识无比深刻系统的人，才知道楚扬在钢琴上的造诣有多深！
无论是贝多芬还是莫扎特，无论是海顿还是肖邦，任何一首曲子拿出来，甚至上一刻他还不是特别熟，可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可以把这首曲子以近乎完美的演奏手法弹出来，而且居然还会指出这首曲子的重、难点，哪里需要用什么样的情绪去演奏。很多说法精妙无比，甚至是一些前人大师都没有说过的。
所以，苏丹终于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种人，天生就是天才！如果现在有人对她说，楚扬就是贝多芬、李斯特这样的大钢琴家转世重生的，她恐怕也会不犹豫地相信！
楚扬的双手在琴键上轻柔地起伏着，带起一阵如同梦幻般的旋律。那琴声，仿佛让人回味起母亲温暖的怀抱，回味起七彩的童年。
那是舒曼的《梦幻曲》，一首著名的抒情钢琴曲。
苏丹听着楚扬的演奏，在她的心里，不自觉地将此刻的琴声，同她听过的那些著名版本相对比，李云笛、朗朗、基辛……不知怎的，她居然觉得楚扬的这个版本，听起来居然是最舒服，最顺耳的。
没有一丝的故作高深，没有一丝的做作。一切的节奏、乐句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就像是从心底流出。那双手，就像是贴在琴键上一般，手型仿佛背离了标准的学院派要求，但每一次抬指、触键，却偏偏看起来那么让人赏心悦目，双手就如同在琴键上懒洋洋散步的猫咪，轻柔无声地，却又充满了优雅。
一曲终了，苏丹居然听得出神了，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儿吧。这两天钢琴的教学情况怎么样？”楚扬示范完了这首《梦幻曲》，起身随口问道。
“固定来上课的学生有四十多人，教室有些不够用了，而且我一个人也有些应付不过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再招聘几名钢琴老师，另外如果艺校能够负担得起，就再扩展一下规模。以现在的生源情况，就算是为钢琴学生单独建一层教室也是划算的，最少要二十间标准琴房。”苏丹说道。
“这么多钢琴学生了？”楚扬有点意外，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了，这一切都是苏丹的功劳，想必是在她名气的影响之下。
想到这儿，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想不到打了个赌，倒是赢回一个名师回来，以后你就在华音阁做钢琴系主任吧。”
“行啊，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后悔啊！校长，不如你现在就给我下一个批复吧。”苏丹同样和楚扬开着玩笑。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两个人之间之前的那点不快，早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淡了。而这件事情最初的罪魁祸首江浩，据前两天唐虹和楚扬说，也被调离了岗位，现在在公司担任一个闲职，显然江浩这种行为让唐虹真的很生气！
唐虹这段时间的钢琴技术，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几乎每次楚扬过去给她上课，都能够感受得到这种进步。现在唐虹已经弹完了299的课程，巴赫的三部创意曲也已经弹完了大半本，下一步楚扬已经考虑给她上740和《法国组曲》了。到这样的程度，其实唐虹直接弹《革命》，努努力也可以够得着了，不过楚扬依然没有让唐虹弹这首曲子，他要的是以一种绝对居高临下的水平去让唐虹演奏这首曲子！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唐虹对楚扬的钢琴水平也佩服得五体投地，直接把他神化了。现在对于楚扬给她布置的一切练习内容，唐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她现在无论工作多忙，每天都会固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来练琴。在楚扬高效的指导之下，这一个小时的练习效率相当之高，完全可以比美那些专业学生练习两、三个小时的效果！
听到苏丹的话，楚扬哈哈笑了起来。
“行，没问题，等下我就给你下批复，不过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这个校长的批复先给自己下了？”
“哪有自己给自己下批复的？不过楚扬说实话，如果你能够亲自指导教学，我估计华音阁的学生肯定会有一个爆炸式的增长。你不知道我那些学生们对你有多崇拜，他们都希望能听你讲钢琴课呢。”苏丹笑着说道。
“这个，等有时间再说吧，这段时间事情太忙。明天我就要同马迪老师去宝岛参加他的竹笛音乐会了，等我回来如果有空了，就给咱们艺校的学生上一节课。”楚扬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貌似他这个华音阁的三大股东之一，从来没有对艺校的工作操过什么心，笛子销售那一块儿扔给了老爸和店里的员工，笛子教学这一块儿扔给了马迪，新开的舞蹈班有晓燕在那里顶着，话说现在又多了一个苏丹，钢琴这一块儿刚好可以交给她。这样算下来，楚扬还真是在当甩手掌柜了。
“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精力，别人练一辈子钢琴，也未见得到你这个程度，你居然还有时间练笛子。”苏丹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老公？老公你快过来一下，你出名啦！”楚扬正和苏丹聊着，教室外突然响起晓燕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