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找上门来

隆冬的深夜里，万籁俱寂，昌乐小城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中，人们都在黑甜梦乡里酣睡。
在老街的一家店铺的门缝里，却隐隐透出一丝淡黄色的光晕，显示着这家店铺的主人还没有入睡。
靠着煤球炉，借着有些昏暗的40W灯泡，楚扬在专注地雕刻着手里的一根笛子。在他的脚下地面上，均匀地撒布着一层细碎的竹屑，不远处的地面上，零散地放着几根被截断的竹料。
在他面前的柜台上，静静地放着两根已经制作完毕的竹笛，笛子通体暗黑色，刚刷上去的清漆在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笛子通体没有一个落款题字，只在笛首的部分，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草字——竹韵！
这两只笛子，赫然是一支C调曲笛和一支F调梆笛。而正在楚扬手上这一支，看上去却比其他两只大得多。
这是一只倍低音大A调笛子，一般来说，这样的笛子不是很好吹，因为需要演奏者拥有更大的肺活量和更强的气息控制能力。
之所以要做这样一支笛子，也是因为最后一根竹料整体比较粗实，楚扬考虑了再三才决定做这样一根笛子。
这支笛子用去了他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低音大笛的制作要比普通的笛子麻烦得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楚扬才完成了手里的工作。
看着静静地躺在柜台上的三支笛子，楚扬眼里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完整意义上的制作乐器，而且还是一做三件。在制作笛子的时候，他对音律上的理解也更深入了一步。毕竟对于他来说，笛子是一种全新的乐器，制作一种全新的乐器，本身就是对自身音律认识的一种磨练。
楚扬没有试吹这三支笛子，一是一个晚上的连续工作，让他的精神和体力都严重透支，他现在只想倒头狠狠睡一觉。二来现在才凌晨四点多，这个时候吹笛子，就算你吹得再悠扬动听，招来的也只能是一片骂声。打断人家在冬天里的懒觉，实在是太不道德了。
将那三支笛子随便用三个纸盒装好，放在货架上之后，楚扬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身向柜台后面的床铺走去。随即整个人向床上一倒，头刚沾着枕头，整个人便立刻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在梦里，楚扬依稀看到了师傅洛晴，她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怜爱和宠溺的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好像是在轻轻和自己说着什么，可是楚扬却发现自己听不到她的声音。
楚扬有些着急，正想努力向她靠近些，却突然发现她落入了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楚扬大惊，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拉了一个空。
楚扬大叫了一声，蓦然醒来，才发觉只是个梦。
只是，在梦里，师傅洛晴的一颦一笑，依然历历在目，楚扬只感到心里一阵酸楚，恨不得马上知道她的下落。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楚扬心中的思绪。
“谁啊！大早上的敲什么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被打扰的楚扬很是不爽，对着门口大喊了一声。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淡黄色羽绒服的女孩儿，一边敲门一边用力向手里呵着暖气。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大风降温，此刻空气里冷风瑟瑟，地面上的几摊污水都已经冻成了坚冰，这样的天气里，在外面简直就是受罪。
看着那扇依然紧闭着的店门，宋婉儿心里有些恼火。刚刚明明旁边那个大叔店主说店里有人的，可她站在这里敲了半天门了，里面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个店主实在是太过份了，居然让她一个人站在外面冻着，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本来想着里面再没有动静，小姑娘就要暴力踢门了，却没想到她还没伸出脚，里面就传出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宋婉儿一听就知道，正是那天卖她笛子的那个可恶的家伙。听着那不耐烦的声音，宋婉儿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副惹人厌的嘴脸。
要不是为了上次那支神奇的笛子，宋婉儿说什么也不会再来这家破破烂烂的店的。
说起来，上次那支笛子还真是帮了她大忙。不但成功引起了马迪老师的注意，更让她成功成为了马迪老师的学生。当然，为了表示对马迪老师的心意，宋婉儿也把那一支视若宝贝的笛子当成礼物送给了马迪老师。宋婉儿还记得当时马迪老师收下笛子时那惊喜满意的表情。
宋婉儿自己的笛子没了，自然想要再买几支留做自己用。不过想到又要和那个可恶的家伙打交道，宋婉儿心里就有些气愤。虽然笛子是好笛子，可那个家伙也太会趁火打劫了，一支笛子一万，他当他家的笛子是金子做的啊！
宋婉儿也不想想，当时哪里是楚扬硬要卖她一万，明明是人家不想卖，她强买过来的。只是小姑娘的心里，只觉得自己受了委曲，却是自动把这些细节都忽略了。
听到店里传来那个家伙的声音，宋婉儿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高声喊起来。
“是我，开门，我要买东西！”宋婉儿冲着店里喊道。
“你是谁？”屋里的楚扬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慢吞吞地打开了店门。不管怎么样，人家是上门买东西的，自己刚刚还想着多赚些钱给老妈杨茹治病，送上门的生意，总不能往外推。
揉着有些朦胧的睡眼，楚扬伸手打开了店门，一开门，一道黄色的身影就挟着一股冷风闯了进来。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开门，害我在门外冻了半天！”宋婉儿一进店里，就对着楚扬没头没脸地埋怨了一通。
“店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怎么，你有意见？”被打扰了梦乡，楚扬的心里本来就很不爽，结果自己还没说什么，先被别人数落了一顿，他心里这个火啊，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你这个奸商！”宋婉儿见楚扬居然这么顶撞她，有些气急败坏，一时也忘了自己是来买笛子的了，对着楚扬怒目而视，嚷了一嗓子。她又想起自己花了一万大元买了这家伙一支笛子的事了。
“咦？是你？你怎么又来了？”被这女孩儿一吼，楚扬也注意到了她，这才发现居然是前几天从自己这儿花一万块钱买走笛子的女孩儿。见是她，楚扬的神色稍稍缓了缓。不管怎么说，这女孩儿的一万块钱，还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的。
这些天来，楚扬也大概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对于什么东西值多少钱，也有了个大致的概念。想到自己随手改的一支笛子，居然买了这女孩儿一万块钱，楚扬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经他一改，那支笛子的品质已经翻了好几个档次，不过毕竟没费什么事，就突然以好几百倍的价格卖给了人家，这事做得多少有点不地道。可当时自己已经说明白了啊，不愿意卖给她，才随口报了一个一万的价格，结果这女的连价都不还，从她男朋友那里拿了一万就摔给他，这能怪他吗？
对了，她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男朋友呢？那天像个牛皮糖一样粘着她，今天怎么没来？
楚扬打量着这个女孩儿，又看看店外，脸上有些疑惑。
“你……你看什么呢？”宋婉儿被楚扬那些有古怪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然，不禁瞪了他一眼说道。
“在找你男朋友啊，今天他没和你一起来？”楚扬看着宋婉儿，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男朋友？我根本……和他不熟，你别胡说啊警告你！”宋婉儿听到楚扬误会她和谢亮是男女朋友，顿时有些气急。那个家伙，自己想起来就恶心，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敢把她和谢亮安在一起，就算是随口说说，也不行！
“行行，当我没说，对了，你来干什么？”楚扬看着这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着急的漂亮妹子，有些头疼地问道。
“来你这儿还能干什么？买笛子啊。”宋婉儿没好气地说道。
“哦，买笛子啊，好好，欢迎欢迎，喏，都在这儿呢，你随便挑吧，挑好了告诉我啊，买多了优惠。”楚扬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里抱出一摞笛子。他并没有取出昨天做的那三支“竹韵”，那些笛子是准备买大价钱的，虽然他还没想好怎么卖，不过却也不会随便拿出来给人家看。
至于这个女孩儿曾经拿一万块钱买他的笛子，好吧，楚扬承认她或许很有钱，可是再有钱，一万块一支的笛子，也不会总买吧。再说了，楚扬这次做的这三根“竹韵”，真要只卖一万块钱，他还未必肯呢！
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他清楚这三根笛子的价值了，虽然不是法器，但一个音修士精心做出的竹笛，拥有自动美化声音和调节气息的功能，单是这些，就足以使这三根笛子身价激增了！
宋婉儿见这家伙拿出一堆笛子后，就不再理她，心里虽然有些生气，可急于得到宝笛的她，却顾不得这些，面对那一堆几十根的笛子，她开始一支支挑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