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初壹

　　興許是穿衣掀起了風，吹到了團子大人的胡須，胡須壹動就癢酥酥的。
　　團子大人被癢醒了。
　　迷迷糊糊的將眼睛睜開壹條縫，看見壹道身影正往外走，團子壹下就爬起來了：“周泥妳去哪……”
　　“把妳吵醒了？”
　　“醒了喔！”
　　“對不起。”
　　“沒四的~~”
　　“我去洗漱。”
　　“等等團子大人！”團子走到床沿往下跳，“團子大人也要去！”
　　“團子大人不睡個回籠覺嗎？”
　　“回籠叫？”
　　“不再睡壹會兒嗎？”
　　“團子大人洗速完再睡！”
　　“好……”
　　周離出門往衛生間走，身後壹米處跟著壹只小貓，畫風很暖，在飯廳揉湯圓粉的姜姨看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反鎖衛生間的門，小貓娘出現。
　　周離刷牙。
　　小貓娘也刷牙。
　　刷著刷著她就開始對著周離支支吾吾的說起話來，面對著周離的疑惑眼神，她連忙踮起小腳，湊近洗漱盆把泡沫吐掉，輕輕細細的聲音還是有些含糊，但已然能聽得清了，對周離說：“昨天晚上外面bongbongbong，團子大人都被嚇到了……”
　　“果然放了煙花。”
　　“煙花！”
　　“團子大人被嚇到了所以才滿屋子跑嗎？”
　　“不是的喔！”
　　“這樣啊。”周離喝了口水漱了漱又吐掉，“煙花好看嗎？”
　　“唔唔唔……”
　　“吐掉。”
　　“噗……”小貓娘把水吐掉，仰起頭來，睜著壹雙亮晶晶的眼睛，“好看的喔！”
　　“不是很嚇人嗎？”
　　“就是好看！”
　　“那嚇人嗎？”
　　“嚇人的！”
　　“好看怎麽會嚇人呢？”
　　“唔唔唔唔……”
　　“吐掉再說話。”
　　“噗……就是嚇人！”
　　“……”
　　周離抹了把嘴，拿過毛巾開始洗臉了，同時小聲補充道：“是嚇貓才對。”
　　“瞎貓~”
　　“妳故意的。”
　　“妳故意的嘻嘻嘻……”
　　“哼！”
　　周離將就自己剛洗了臉的毛巾，蹲下來開始給團子擦臉。團子倒也不嫌棄，瞇著眼睛站著壹動不動，任他施為。
　　為了滿足小貓咪的儀式感，周離工作得很認真，像是真的要給她把臉洗幹凈壹樣。
　　洗完臉後，彈壹下她的貓耳朵，他又攤開手壓低聲音：“手手。”
　　“手手……”
　　小貓娘重復著他的話，低下頭壹看，很快將壹只手放到他手裏，然後壹眨不眨的看他仔細擦拭自己的手。
　　“另壹只。”
　　“另壹只……”
　　“好了。”
　　“喔！”
　　小貓娘消失不見。
　　周離開門出去，小貓依然跟在他身後，壹路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上留下壹串微濕的小梅花腳印，很快就淡化消失掉。
　　滑稽的是只有前腳才有。
　　姜姨轉頭好奇的看著他們：“妳剛才在和誰說話？”
　　“壹個小孩。”
　　“哪來的小孩？”
　　“槐序家的小妹妹。”周離想了想，“昨天晚上他們那放了煙花，小孩很興奮，非要跟我分享。”
　　“那證明她很喜歡妳嘛！”
　　“是……”
　　“討小孩子喜歡是很不容易的。”
　　“可能……”
　　“昨天半夜我們這裏也放了煙花，在河對面，好大聲。”
　　“我好像也聽到了。”
　　“妳醒了沒？”
　　“沒有。”
　　“睡得真沈。”姜姨說道，“吃了湯圓我們出去走走吧。今年好多店鋪都是開著的，還可以逛逛街，看能不能買點什麽。”
　　“好啊。”
　　周離說著又回到了房間。
　　原本說要回來睡覺的團子又不想睡了，跳到他的懷裏抱住他，重復他的話：“槐序家的小妹妹~~”
　　周離耐心的和她說著話。
　　沒多久姜姨就來敲門問他要不要壹起來包湯圓了。
　　今天是大年初壹。
　　按這邊的習俗，早晨會吃湯圓，中午會吃面。別問大年初壹就把湯圓吃了元宵節又吃什麽，反正不吃湯圓。
　　三十晚上也不吃餃子。
　　三個人在壹只貓的圍觀下包了十三個湯圓，壹人四個，加上醪糟與荷包蛋，帶著淡淡米酒味和甜味，偶爾吃壹次，就是周離這種不愛吃湯圓的人也覺得不錯。
　　洗完碗，壹家人出門。
　　先沿著河邊走了走，初壹天的霧格外濃重，幾乎是什麽也看不見，於是他們很快就決定去逛街。
　　開門的店確實很多。
　　姜姨肯定是想給他們買衣裳，逛的店都是些服裝店。
　　周離也確實有段時間沒有買過衣服了，便買了兩套春秋裝和兩雙鞋子。
　　老周買了三套。
　　父子倆也不愛逛網店，壹年到頭買衣服無非兩種情況：姜姨心情好帶他們出去逛街，祝雙想買衣服時帶上他們壹起。
　　中途路過漁具店，老周連連偷瞥。
　　回家時已是中午。
　　面條裏放了很多豌豆尖，配上昨天剩下的魚湯，團子大人吃了都說好。
　　正吃著時，周離又收到了小表妹發來的消息。
　　包子：表哥早啊/微笑
　　這個表情怎麽看怎麽不太對。
　　周離稍作思考，肯定是小表妹不太善於交際的緣故，多半還以為這個表情表示友好，作為表哥的自己當然要原諒她了。
　　周離：都中午了
　　包子：我才睡醒
　　周離：這樣啊
　　包子：表哥妳昨晚睡得好嗎
　　周離：很好
　　包子：我睡得不好
　　周離：肯定是妳們那邊煙花太吵了吧，真羨慕妳們，有煙花看
　　包子：……
　　周離：下了，我要看書了
　　包子：……
　　周離放下手機搖了搖頭。
　　真是個不懂得與別人交流的姑娘，怎麽能聊著聊著就發省略號呢，不禮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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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裏早晨的霧更大，到中午方才散去。
　　隨後陽光有些刺目。
　　鄭芷藍的小院子裏還殘留著昨晚煙花留下的痕跡，深藍色的灼燒印和黃色的土，還有細碎的紙屑。
　　大煙花有，小煙花也有，數量很多。
　　其中壹桶大煙花邊緣還墊了兩塊磚，將煙花由平放墊成了斜放，斜斜的對準惡神棲息的山頭——是槐序的主意，說是要將煙花全部朝惡神的方向打，把惡神嚇死，然而煙花才射壹百來米高，距惡神的位置還有不小的距離。
　　當時惡神就趴在山上註視著她，壹臉冷漠。
　　“吱呀……”
　　小鄭姑娘推開木門，從裏屋走了出來，開始收拾起這壹地殘骸。
　　火樹銀花的盒子、仙女棒的鐵絲、還有某種不知道叫什麽的煙花留下的紙棍，每拿起壹樣，她都拿到眼前仔細看看，那鮮艷的色彩和精致的圖畫代表著壹個完全不壹樣的世界。
　　槐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長得和她壹模壹樣，倚靠著門框，懶洋洋的盯著她打著呵欠。
　　“本大魔王的眼睛好用嗎？”
　　“嗯。”
　　小鄭姑娘回頭看了她壹眼，輕輕點頭，認真的答復道：“妳有壹雙不壹樣的眼睛。”
　　“怎麽不壹樣了？”
　　“妳的眼睛能看清很細微的東西，壹些摸不到的東西。能捕捉到很細微的變化，壹些難以感知的變化。”
　　“那肯定的！也不看我是誰，肯定不是周離那種垃圾貨色能比的！”槐序露出自得之色，但很快又說：“該還給我了，不然要收費了，這麽壹雙大魔王的眼睛，很貴的。”
　　“好……”
　　“下次妳可以用清和的，他的便宜。”
　　“我就要收拾好了，收拾好就還給妳。”小鄭姑娘低下頭，掃帚在地面劃過的時候，纖維彎曲、灰塵揚起，“謝謝妳。”
　　“謝啥……”
　　槐序又打了個呵欠，摳摳脖子處的癢，順便揉了揉胸，繼續看她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