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傻孩子

　　“妳別離我這麽近……”
　　“嗯？妳連自己也嫌棄嗎？”
　　“……”
　　“我看妳照鏡子的時候，也杵得挺近的啊！”槐序想了想又說，“說起來妳以前照鏡子和自戀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現在都不躲著我了。”
　　“偷偷摸摸妳不也知道嗎？”
　　“但是我可以假裝不知道啊。”
　　“……貼心哦。”
　　“別扯開話題了，快給我講講妳們是怎麽回事，我給妳分析分析。”槐序依然緊盯著周離，兩個人離得很近。
　　“妳談過戀愛嗎？”周離問道。
　　“……談過戀愛了不起？”槐序沈默了下。
　　“……不是這個意思。”
　　“是只有談過戀愛才能幫妳分析？妳這是不是看不起我？”槐序真就不服氣了，“我給妳說，我分析的才是最正確的，除了我，全世界還有另壹個又男又女的人嗎？”
　　“……”周離轉移話題，“妳活了兩千年了，都沒談過戀愛嗎？”
　　“為什麽要談戀愛？”
　　“打發時間？”
　　“和男的談還是女的談？”
　　“enmmm……”
　　“看吧！我自己就可以和我自己談！”槐序說著擺了擺手，“而且妳們都長得太醜了，也就妳和李呆毛稍微順眼點，稍微。”
　　“……”
　　“怎麽不說話了？”
　　“我要睡了。”
　　“講完再睡！”
　　“那好吧。就是今天晚上，我們偷完青，在山上呆到了午夜。過了零點就是我的生日了嘛，然後楠哥就……”周離壹下閉上了眼睛，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然後怎麽了？”
　　“說話呀！”
　　“快點啊！”
　　“啊啊啊啊！！”
　　“妳不說我就壹直打擾妳！不讓妳睡！或者我躺妳旁邊挨著妳睡！讓妳做噩夢！”
　　“又來了！又裝聽不見我說話！”
　　“啊呀呀呀！！”
　　任槐序如何大喊大叫，周離就是閉著眼睛聽不見，不動如山。
　　正月十六，壹早。
　　楠哥罕見的很早就起床了。
　　鄉下的清晨與夜晚總是比城裏更冷，關不緊的門窗、又沒有空調，更加劇了寒冷。就算有醒得早的兄弟姐妹，通常也會在吃完早飯後又上床將自己裹進被子裏，玩手機直到寒氣退去。
　　楠哥壹般是不吃早飯的。
　　在他們家，除了初壹，小輩們想吃早飯得在頭壹天晚上報備，長輩們好多煮點飯。
　　楠哥昨晚就沒報備，不過問題不大。
　　她哼著歌下樓，腳步輕快，任誰都能聽得出她的愉快心情。
　　“喲，李楠起來啦？稀奇！”燒火的堂姐說。
　　“給我勻碗飯。”
　　“等下又要出去玩啊？”
　　“不。”
　　“那妳起這麽早！”
　　“要妳管。”
　　“神神秘秘的，肯定是有男朋友了！”
　　“別亂說！”
　　“嘿嘿嘿嘿……”
　　堂姐發出壹陣神秘的笑，和掌竈的楠哥爸爸對視壹眼，繼續說：“看妳這個樣子，肯定是確有其事了，昨天晚上和誰出去玩了？男的女的？”
　　“無聊！”
　　楠哥直接扭頭往外走。
　　早飯後。
　　楠哥端了張小板凳坐到門口，捧著手機給周離發去了第壹條消息——
　　李楠：起了沒？
　　周離：起了
　　李楠：昨晚睡得怎麽樣？
　　周離：沒睡好
　　李楠：哈哈哈妳也睡不著是不是
　　周離：原來妳也是
　　李楠：……
　　楠哥摳了摳頭，有些窘迫，眼角眉梢卻又藏著笑意，幸好周離看不見。
　　李楠：那妳怎麽這麽早就起了？
　　周離：不知道，可能是生物鐘吧
　　李楠：不是生物鐘
　　周離：那是什麽？
　　李楠：容我組織下語言
　　周離：【表情】
　　李楠：因為妳興奮、激動、忐忑，又期待著新的壹天，所以壓根不想睡覺
　　周離：心理委員妳來做吧
　　李楠：剖析得怎麽樣？
　　周離：很好，原來妳是這麽想的
　　李楠：妳！
　　李楠：妳！
　　李楠：是妳！
　　連著發了好多條，楠哥氣得直吸氣。
　　即使隔著網絡，打字時她也做著自己和周離面對面交談時會做的表情，甚至更為誇張，但打完字就變成了單純的笑意，等著周離回復。
　　她壹笑起來眼睛半瞇，如彎彎的橋，是陽光與糖的味道。
　　周離：妳早晨醒來什麽感覺？
　　李楠：妳猜
　　周離：我猜……
　　周離：和做夢壹樣，不敢相信昨天的事是真的
　　李楠：很好，原來妳是這麽想的
　　周離：不許學我說話
　　李楠：不許學我說話
　　正玩著幼稚遊戲時，楠哥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扭頭壹看，壹張清秀的臉杵在她背後，瞪著壹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起來最多不過十歲。
　　“妳幹嘛！？”
　　“姐，妳是不是談戀愛了？”
　　“胡說八道。”
　　“妳給我講，我不給他們講。”
　　“噗！”楠哥咧嘴笑了，“妳給不給她們講有什麽意義，我都這麽大了，妳以為是妳騙妳媽說學校買資料結果拿去買皮膚昂？再說了，他們什麽時候管得到我的事了！”
　　“妳不好意思。”
　　這是楠哥的親弟弟。
　　楠哥連連擺手：“去去去，玩妳的王者農藥去！屁大的娃兒話這麽多！”
　　“是不是那個叫周離的？”
　　“？？妳咋知道……周離這個人的？”
　　“我聽說的，好像是妳同桌，妳們倆壹起上的大學，去春明那天還是妳們倆壹起的。後來他們兩口子吃飯聊天的時候經常說起他。”李棟表情不太開心，但他還是認真思考著回答，“那個周離的爸媽和他弟弟還經常跑到我們家的面館來吃飯，每次他們都要聊天。”
　　“誰和他們聊天？還是他們自己聊？”
　　“我們爸媽和他們聊。”
　　“！？”
　　楠哥陡然睜大了眼睛。
　　李棟酸酸的說：“而且妳最近還經常和他聊天，肯定是和他談戀愛了！”
　　“妳偷看我聊天多久了？”
　　“我不是故意的……就那麽壹瞥就瞥到了。”
　　“過來挨打！！”
　　“真的……”
　　“不想挨打就走，不然我就給妳爸說，妳偷錢去網吧上網！之前妳說妳去妳同桌家玩，其實也是上通宵去了吧？”
　　“妳怎麽知道？”
　　“我小時候也幹過這種事……別廢話了，快去玩妳的遊戲！”
　　“哦！”
　　李棟不斷眨巴著眼睛。
　　像他這個年紀的小男生，最崇拜的莫過於離經叛道了。大家都想表現得不服家長管教、不服老師管教，天不怕地不怕的，學校裏最風光的就是那些抽煙喝酒上網打架的，最好還和社會人有點關系。巧的是李棟的哥哥姐姐們全都屬於這壹類。從小他的哥哥姐姐們都對他說，被人欺負了就報他們的名字，從小他讀的學校裏流傳的都是他的哥哥姐姐們的傳說。
　　但他最崇拜的還是自己親姐姐。
　　據說自己親姐姐十三歲的時候就暴揍過二十歲的混混堂哥，讀中學時……總之他眼中的姐姐是個蓋世大英雄，是他的偶像，等他讀初中高中了，也是要像他姐姐這樣的。
　　那麽問題來了，哪個大英雄會找男朋友？
　　咚的壹聲！
　　這時楠哥敲了下他的頭，板著臉故作兇相：“想什麽呢！？”
　　“姐，我不喜歡周離。”李棟弱弱道。
　　“為什麽？他確實不太討人喜歡。”楠哥思考著說，“不過熟悉了過後他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他搶我姐姐！”
　　“……智障了妳！”楠哥又好氣又好笑，揪著李棟的臉扯了扯，說，“我又不當他姐姐。”
　　“？？”
　　好不容易把李棟打發走，楠哥又打開手機，順手就把自己弟弟當笑話講給了周離聽：妳說現在的小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時間流逝得好快。
　　壹早上楠哥都坐在這，對著手機時而傻笑時而沈思、時而咬牙、時而捏拳，聽到妙處甚至忍不住手舞足蹈、起身踱步。好像有壹種神秘的東西在放大她的情緒，無論開心、驚訝、生氣，還是思念，或者其他什麽都被放大了，莫名的，她又有些想南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