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六章 天軌的壹部分

　　孫大人看著眼前的兩個村中惡霸，恍惚間有種夢回當年，在絕戶村中掙紮求生的感覺。
　　自己還是體質虛弱，身邊能夠依仗的只有二弟。不同之處便是二弟已經長大了，而且大得有些過分。妳看我把它掏出來，兩個雄性生物都直接嚇癱了。
　　力巴和章魚腿聽了孫大人的話……明明是毫無憑據、異想天開，可不知為何，他們心裏竟然升起了積分認同感！尤其是章魚腿回想壹下，這人真的好像是從天而降，憑空就出現在了海邊！
　　孫大人朝兩人伸出手：“有刀嗎？”力圖連忙摸出來壹柄利刃，也是用魚骨做成，孫大人試了壹下，竟然並不輸於鐵器。於是孫大人不必再費力的去撕扯海獸肉，用上了工具後，還可以挑挑揀揀，選出最合適做“魚生”的部分。
　　二弟就有些無聊，尾巴有壹下沒壹下的拍打著海面，卷起了壹層層的巨浪。但是在二弟看來，我只是踩起了幾朵水花玩耍罷了。
　　孫大人壹邊吃壹邊詢問兩人：“跟我說說妳們這個世界，畢竟呢，本霸主真的是從天上來的。”壹邊說，孫大人壹邊煞有介事的用魚骨刀比劃著，在蒼穹上那些巨大的裂痕中分辨了壹番，指著其中壹道裂痕：“就是那裏。”
　　力巴和章魚腿表現欲望爆棚，畢竟這個世界也有許多傳說，那些強大的存在，都是不計前嫌，收服曾經搶劫過他們的山賊，盜竊過他們的小偷，甚至是欺辱過他們的惡霸——這些人最後“改過自新”，成了強大存在身邊的追隨者，人生也十分的傳奇。
　　孫大人安靜的聽著，對這個世界本就十分懷疑，現在更加迷惑了。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對於世界的來歷壹無所知，只能告訴孫大人壹些基本的世界常識。
　　整個世界分為兩大部族，達族和客族，也不知道為什麽，兩族要殊死拼殺有妳無我。兩族的每壹個人，自從出生開始，心中就充滿了對另外壹族的仇恨。兩族的領地之間，有壹條長長的溝壑，被他們稱為“天地大溝”，數萬年來兩族在這條溝中，不知道爆發了多少次戰爭，據說那裏的泥土原本是黑色的，現在卻已經完全變成暗紅色，便是向下挖掘十丈，也還是紅色！
　　兩族仿佛是被上蒼設定好的，強大便壹起強大，衰弱便壹起衰弱，始終維持著壹種勢均力敵的局面。如果壹方出現了壹位強者，另外壹族不出三個月，壹定也會誕生足以匹敵的強者，仿佛壹切的“設定”和“規則”，都是為了讓兩族徹徹底底的同歸於盡！
　　但是這壹次，客族那邊出現了壹位“霸主”級別的強者，可是達族這邊違背了常理，壹直沒有足以匹敵的“霸主”出現。
　　天地大溝的戰場上，達族不斷戰敗，死傷慘重，也不知還能否守住防線。
　　但是孫大人詢問他們：“妳們的強者，修煉的是什麽力量？”兩人卻是壹臉茫然：“修煉？”這個世界不存在修煉！所有人獲得力量的方法只有壹個：改造，把自己變得不人不獸。
　　因為村子靠近大海，所以村裏人的改造就地取材用了那些海魚，陸地上的族人用的都是野獸、巨蟲。
　　力巴對這種改造，有著壹種信仰壹般的狂熱，他是整個村子中，對“改造”了解最多的人，兩眼放光的告訴孫大人：“身上改造的部分越多也就越強大，不過我們村子和附近的其他村子，最強的也就是像我這樣，進行兩次改造。
　　但是我聽說那些真正的強大者，決不能只改造外部的器官，想要力量上壹個臺階，要改造內臟！
　　我聽說客族的那位霸主，心臟已經換成了壹頭大天象的心臟，其他的內臟也都是最強大的野獸內臟……”
　　孫大人皺了皺眉頭，那個傳承者把自己全身都換了壹遍？不大可能吧。
　　孫大人終於吃飽了，二弟詫異的看著大哥，食量大增啊。孫大人也頗為意外，雖然自己吃的非常“挑剔”，只找了幾頭海獸身上最鮮嫩的部分，但是整體算下來，也差不多有半頭海獸的分量了，而這些海獸體長都超過了五丈！
　　孫大人摸了摸自己肚皮，只是微微鼓起。這個世界看似簡單，卻處處藏著隱秘，連自己進入此地，也發生了壹些奇異的變化。
　　孫大人的眼神掃過了力巴和章魚腿，忽然動了壹下，兩人捂著脖子滿眼的難以置信，高壓鮮血從指縫中噴湧出來，然後軟綿綿的倒下去。
　　誰說妳們服軟了，本大人就會饒了妳們？妳們兩個就是敗類，死有余辜！而孫大人吃飽了之後，發現身體的力量和速度，迅速增強了幾倍！而這個世界的格鬥水平，還處在原始的“戰鬥技巧”層面，以孫大人的劍術造詣，殺這樣兩個廢物，自然是輕而易舉。
　　飛劍不能用了，可是劍法仍在腦海中。
　　孫大人摸屍，章魚腿真是個窮鬼，敗類中也是底層。倒是力巴身上有不少東西。孫大人找出來壹個用堅韌魚鰾做成的水囊，裝滿了水張開口，跟二弟說：“進來。”
　　二弟張開大嘴發出壹陣唧唧抗議聲，大哥也沒辦法：“將就壹下吧，現在就這條件。否則妳就只能自己留在這片大海中。”
　　二弟委委屈屈，絮絮叨叨的跟大哥說：我為了不拋棄妳，可是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它縮回了最初的狀態，呲溜鉆進去。大哥紮好袋口掛在腰上，手裏把玩著那把骨刀就進了村子。
　　家家戶戶房門緊閉！後面藏著壹雙雙驚恐的眼睛。
　　章魚腿和力巴去抓奴隸，這事兒大家都知道。即便是有人覺得殘忍，可壹個廢人而已，誰會為了他去得罪力巴？
　　但是現在，廢人來了，手裏還拿著力巴的魚骨刀！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知道恐懼。孫大人去了力巴家裏，搜出來了力巴的全部積蓄：壹共三十四枚金貝。這是壹種銅錢大小，尾巴上生著壹個圓孔，金光燦燦的貝殼，乃是這個世界的貨幣。
　　章魚腿家裏就不用去了，在窮鬼那裏不會有什麽收獲。然後孫大人離開了村子，往最近的城市去了。
　　孫大人說自己是“從天而降的霸主”，也不是隨便開玩笑，而是真打算去當這個霸主。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想要回去就得弄清楚這裏的奧秘，想要弄清楚奧秘，就得先成為霸主。
　　最近的城市是“魚尾城”，孫大人步行速度極快——已經很久沒有只憑借肉身力量趕路的孫大人，這壹路疾行，出了壹身汗，竟然感覺十分的暢快！
　　等孫大人站在魚尾城，看著完全由石頭砌成的低矮城墻，以及用粗壯的魚刺制成的城門後，終於確定，這個世界沒有植物、沒有礦物！
　　鐵器、馬車這些工具，在這個世界中，根本不存在。
　　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食草動物，孫大人在路上看到壹些長得像山羊壹樣的野獸，用滿口細密的牙齒，將壹些松軟的泥土，和風化的巖石吃進肚子。
　　而土著們所說的“收成”，則是開采壹些類似“觀音土”的東西。
　　魚尾城中，身體經過兩次改造的人多了起來。孫大人發現自己壹進城就被盯上了。這當然是孫大人有意為之。腰上不斷掛著魚鰾水囊，還掛著壹只錢袋。想要盡快成為“霸主”怎麽辦？當然是打出來！
　　孫大人偏不走大路，專門鉆小巷子，機會留給妳們了，就看妳們中不中用了。
　　等孫大人從小巷子裏出來，手裏又多了幾個錢袋。魚尾城中的惡霸，果然比村霸有錢，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幾十枚金貝。孫大人換了個最大的錢袋，兩百多枚金貝塞在裏面——孫大人腰上掛著老大壹坨，招搖過市。
　　到了晚上的時候，孫大人“積累”的財富，已經讓整個城市的人眼紅了。
　　孫大人專門找了壹家客棧，金貝隨意的丟在床上，堆得滿滿當當。但是城中那些真正的“大勢力”沒有貿然出手。壹個“廢人”能夠搶到這麽多錢，必然有所依仗。
　　城中的幾個“大勢力”聯合起來，悄悄把客棧圍了起來，現在已經不是錢的事情了。
　　這些勢力的頭領們在商議“作戰計劃”，而在他們外圍，還有壹個更大的“包圍圈”，就是城墻。原本懶懶散散的城中軍隊，今夜全副武裝登上城墻，城門樓上，城主帶著手下的將領，等待著客棧壹戰的結果。
　　將領們有幾分期待，詢問城主：“大人，這人真有可能是從天而降的霸主嗎？”城主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擺滿了美食，他卻沒有半點胃口，心中壹樣忐忑：“這壹戰的結果，會證明壹切。”
　　後半夜的時候，那些“大勢力”開始進攻，情報迅速傳遞到了城主面前：“他們主動了四位經過五次改造的戰士。”
　　城主吐出壹口濁氣，應該是這些勢力能拿出來的最強力量了。很快第二個消息送過來：“進攻失敗，五改戰士壹個也沒出來。”
　　“那人出來了！”
　　“各方勢力潰散了。”
　　“各方勢力的頭領，壹個也沒跑掉！”
　　將領們激動起來：“大人……”城主卻擡起手：“再等壹等。”很快又有消息送來：“那人回去了，隨後房間裏的燈熄滅。”
　　城主招呼大家坐下來：“吃點東西，讓那壹位休息，我們不要打擾，等天亮了再去拜訪。”
　　幾天時間內，達族震動。有壹個從犄角旮旯的“魚尾城”來的廢人，自稱是我族從天而降的霸主，是上蒼派來對抗客族霸主的人！
　　誰能服氣？！
　　於是他壹路打進了達族的“聖城”，所有的挑戰者，無壹例外都會敗在他的腳下，而他仍舊是壹副“廢人”的姿態，沒有經過任何改造，手裏只有壹把從小漁村帶出來的魚骨刀。
　　如果說這個人有什麽特別之處，就是特別能吃！這壹路上，每戰勝壹個對手，都會吃掉壹頭巨獸！壹開始還是他自己去獵殺，後來就變成了別人進貢。
　　當孫大人站在這座規模龐大的聖城前，實際上整個達族已經認可了他霸主的身份！因為能夠挑戰他的人，都已經倒下了。
　　聖城用巨大的獸骨構建起十多丈的城墻，人來人往熱鬧非常。但是今天，大族長帶隊，清空了壹座城門，專門用來迎接孫大人。
　　孫大人進城之後，便被大族長引領著，首先去了聖廟，祭告祖先。自從進入魚尾城，孫大人就在期待這壹刻。城市中能夠獲得的信息遠遠超過小漁村，其中壹部分，便是關於兩族的起源，竟然也十分類似：都是有壹位經天緯地的先祖，帶領著族人們在極度險惡的環境中，在這個世界紮下根來，繁衍生息。
　　而這些傳說故事中，有壹些十分詭異的描述，孫大人怎麽看……這兩位先祖都像是修士！他們使用的都是修行者的手段。
　　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明明是禁絕了修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兩位先祖的屍身，至今都安放在兩族的聖廟中！
　　族人們都已經記不清，先祖亡故到現在究竟多少年了。“兩三萬年，總是有的。”
　　聖廟用壹種罕見的石材建造，孫大人在大組長的帶領下，壹步步登上了長長的石階，進入聖廟後，穿過了三座巨大的拱門，便有壹尊端坐在石椅上的老人赫然出現在前方。
　　他好像還活著壹樣，身上不見壹絲腐敗，便是所穿的衣衫也鮮亮如新。孫大人心頭巨震：這壹身衣衫毫無疑問都是法器！而且是非常高階的法器。
　　“可是本大人的法器，為何會自動隱去？”
　　孫大人大步上前，大族長驚恐：“不可褻瀆先祖……”孫大人壹揮手，大族長摔倒在壹邊。孫大人到了老者屍身前，他的體型比普通人高許多，神態不怒自威。孫大人伸出手，輕輕觸摸屍身……
　　大族長惶恐跪倒，不斷叩首，口中念念有詞請先祖贖罪。
　　孫大人的指尖觸碰到了屍身的剎那，腦海中轟然壹聲驚雷，身軀顫抖不止！孫大人瞪大了眼睛，竟然從這具古老的屍身上，感受到了天軌的力量！
　　“究竟是怎麽回事？！”
　　屍身身上所穿的衣衫，亮起了壹片古老的金光紋路，像是文字又像是陣法回路。孫大人的手指順著這些紋路描繪，對於屍身之上天軌的力量，感受更加清晰了。
　　“不對勁！”孫大人立刻皺眉：“為何明明是天軌的力量，可是本大人的感覺卻很陌生？”
　　孫大人不應該對天軌的力量感覺陌生，在八荒世界中，孫大人已經可以感應天軌，甚至借助天軌監視整個天下。
　　天軌的壹切規則，孫大人或許還不能領悟，但壹定會感覺很“熟悉”。
　　“這壹部分天軌……和八荒世界中的天軌截然不同。就像是有人挖走了天軌的這壹部分……”孫大人心頭劇震，馬上聯想到了：天軌逆變！難道說正是因為挖走了這壹塊，所以天軌破損，斷絕了通天之路，整個八荒世界的力量等級才會被壓制？
　　“是了，”孫大人猜測：“傳承者被喚醒，交給他的任務，便是調查、追回這壹部分天軌。他急於完成上仙的任務，和我鬥法到了壹半，才虎頭蛇尾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