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塑地球

　　就在這個他即將沈淪的時刻，祂再次說話了：“協議：重塑地球，開始。”
　　祂的聲音沒有絲毫的感情，甚至機械到不帶任何生氣，卻如同洪鐘大鼓，輕而易舉地將法師從那危險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他渾身冒著冷汗，立刻將那些畫面從自己的腦海中切除了。何慎言轉頭望去，地球正在重塑。
　　那個畫面極為震撼。
　　整個星球在短短壹瞬間內從無到有，壹顆表面上全是巖漿的行星出現在了原地。它在壹分鐘內便開始變化，那些巖漿開始冷卻凝固，形成堅硬的巖石。火山爆發形成的氣體形成了次生大氣，水汽的蒸發加速了地表的冷卻。隨後，暴雨開始傾盆而下，壹直持續了好幾分鐘。
　　法師靜靜地看著這顆被憑空捏出的地球在短短壹個小時內便經歷了好幾個世代，從水下第壹個生命的萌芽到恐龍滅絕再到人類的始祖出現，火焰的發現……征服黑暗、跨越大陸、那些神話中的生物壹個壹個的行走在大地之上……
　　等到壹切結束，他熟悉的那個地球再次出現在宇宙之中，沒有任何人知道它曾短暫的毀滅過，隨後又被無法言說的力量給重塑了，甚至在壹個小時內走完了四十六億年的過程，這種偉力讓何慎言閉上了嘴。他也可以做到時光倒流，但以地球為對象倒流如此之久的時間……根本不可能。
　　有什麽東西能做到這種事？他的心中有個答案，但他不敢說。
　　“交易完成。”祂這樣說道，隨後又說道：“檢測到附加條款……正在執行附加條款。”
　　古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慎言，當妳聽見這條消息時，就代表我已經死了。很抱歉我沒辦法將真相告訴妳，也請不要深究我到底和誰做了交易。當然，我相信妳多少也猜得到壹些……記住，不要提起，也不要回想。祂們是能感覺到的。”
　　“我們世界的未來就交給妳了。我知道這會讓妳反感，甚至讓妳恨我。因為妳就是這樣的人，但我沒有別的辦法，相信我，如果我找得到另壹個比這好上哪怕只有那麽壹丁點的辦法……我都會去做的。可惜的是，我找不到。”
　　“妳可以說我在利用妳的性格弱點，也可以說我在用我的死亡強迫妳負責。妳甚至可以恨我，因為我現在就是在利用妳的性格上的弱點來讓強迫妳背負起這份責任……盡管恨我吧，妳甚至可以唾棄我的名字，我只希望……妳能夠拯救他們。”
　　“和妳自己。”
　　這條來自死者的留言緩緩放完了，祂再次，也是最後壹次對何慎言說道：“附加條款完成……交易成功。”
　　現在，在冰冷的宇宙中，在這月球的正上方，就只剩下何慎言壹個人了。
　　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地球，沒人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
　　白塔。
　　壹間狹小的房間內。
　　——先生看著自己橡木桌上的壹張畫像，那是在他還未成為跨界法師時，在原生世界和他的夥伴們壹起冒險時請壹位畫家畫的像。
　　壹個穿著鎖子甲的獸耳女戰士，手拿大劍，英姿颯爽。壹個半身人弓箭手，他總是愛講笑話，就連他們冒險中面對山嶺巨人那次都沒讓他閉上嘴。壹個信仰太陽的奇怪牧師，沈默寡言，但絕對可靠。他的連枷和他的板甲壹樣沈重。
　　他站在中間，壹身黑袍，手中拿著壹根白色的法杖。年輕時的他壹頭金發，笑得很是燦爛。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畫像。這是他原生世界最後的遺產，在多年前的壹次入侵時，他的世界被虛空中的某個組織毀滅了，整個世界被全部打包帶走。只有他因為跨界而躲過了壹劫。
　　說是血海深仇也不為過。
　　——先生突然擡起了他的頭，並非我不想叫他的真名。但由於他在和管理員鬥毆打輸之後還口出狂言，在雜談版上辱罵了那位管理員超過三個星期後，她宣布在自己的任期內，——先生將永遠無法說出自己的名字，因此，我們還是得稱呼他為——先生。
　　他突兀地嘆了口氣，打開了白塔的內網，點開了今日新聞板塊，壹條發布於兩秒前的消息正火速躥升，直接來到了頭版。——先生看著那帖子，他罕見地猶豫了，盡管他其實已經感知到了古壹的死亡。
　　兩分鐘後，他點了進去。
　　帖子的內容沒有超出他的意料之外，稍稍講述了壹些古壹來到白塔後做過的事，比如拯救了好幾個跨界法師之類的。發帖人是個匿名用戶，看上去應該經常發帖或者寫點別的什麽東西。用了大概三千字去描述她是壹位多麽好的人，隨後宣布了她的死訊。而白塔本身也證實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下面的回帖幾乎是壹秒十幾個。
　　——先生也在下面認真地回復道：“她是我所認識最瘋狂，也最傑出的法師。她無疑是個完美的法師。她對任何新鮮知識都充滿好奇，但永遠不會因為自己的好奇心而不尊重生命。我為她的離去感到遺憾。”
　　他的回復被迅速的被刷了下去，很難說白塔議會存在了多久。但古壹差不多和白塔存在的時間壹樣久，每個來到這裏的跨界法師差不多都受過她的幫助，又或者是被她打過。很多人是二者兼有。跨界法師們的總人數並不多，即使世界多如牛毛，他們的總數也才幾千個，少壹個都是損失。
　　更何況是古壹。
　　——先生閉上了眼睛，對他來說，他是失去了壹位朋友不假。可對於白塔來說，失去古壹並不意味著那麽簡單。盡管白塔議會並不參與虛空中那些組織的爭鬥，可妳手上有槍不用和沒槍用是兩碼事。古壹絕對很強，這點是公認的。她的死亡很可能會給白塔帶來壹些不好的影響。
　　——先生瞇了瞇眼睛，他不知道有哪些組織敢動這個心思……但，如果戰爭真的開始，無數個宇宙都勢必會受到影響。


第六卷 再會獵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