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毫无痕迹

　　郁金香街79号。
　　科林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穿着板甲的卫兵把守住大门。
　　过往的人群纷纷拉远了距离，在红木大门前形成一道真空地带。
　　科林穿过人群，大步走进大门。门口的卫兵向他弯腰恭敬致意。
　　这套住宅格局类似他自己在棕榈街的家，不过并非楼房而是单层平房，也比他多了一栋偏屋，整体呈倒U形，偏屋与主屋之间用两段雕着玫瑰花纹的欧式白色立柱走廊相连通。
　　迈步走进主屋。
　　一楼客厅中央，几个卫兵正站在瑞加娜面前讲述着什么。
　　“科林……”见科林进屋，瑞加娜有些疑惑，“你怎么来这了？”
　　她看着科林，面色多少有些复杂。
　　昨天早上决斗的最后结果，很快便被最后留下记录的三个学徒传播了出去。
　　瑞加娜自然也知道了……她心里难免有些惊讶。
　　“瑞加娜，弗劳尔队长派我来协助你调查这次凶杀事件。”科林解释道。
　　慢慢走近，将弗劳尔给他的纸质手令递给瑞加娜。
　　他明显感觉瑞加娜对自己的态度，和之前有所区别。
　　‘果然，一昧的低调……无法带来真正的平静。
　　适当展示力量也很重要。’
　　他心里了然。
　　“……我知道了。”瑞加娜看完手令后点点头，面色已经恢复平静。
　　“我带你先去看一下现场。凶杀事件发生在上周周六晚，具体时间大约是凌晨三点到四点。”
　　她带着科林先朝右侧的偏屋走去。
　　“郁金香街79号，整座住宅一共居住有13人，一名女主人，十二名女仆。
　　其中十名女仆分别住在左右两侧偏屋，总共六个房间内，主屋只有女主人和另外两位贴身骑士女仆居住。”
　　穿过铺满米黄色地砖的欧式走廊，两人来到最右边的仆人房。
　　仆人房棕黄的木门敞开，浓郁的血腥味从中溢出。
　　“这间房一共住了两名女仆，据痕迹显示，凶手就是从这里开始杀戮。”
　　科林略微走近，往里探头看了一眼。
　　里面的两具女仆尸体歪七扭八地交叠在一起，倒在木纹地板上，面容扭曲，眼珠突出。左胸都有一个贯穿前后的巨大窟窿。
　　已经凝固的暗褐色的鲜血随处可见，墙上、被褥上、甚至天花板上。
　　看起来就像是有一只力量巨大的怪物，突然进入房间，凭借强大无匹的力量，暴力贯穿女仆左胸，掏出心脏，再将她们如同稻草般扔在地上。
　　“注意看房间地板。”这时，瑞加娜提醒道。
　　科林投过目光。
　　棕色的木纹地板上，除开两个女仆的尸体，便是一滩巨大的血泊，以及一些呈放射性四溅滴落的血迹斑点。
　　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不对！
　　科林微微蹙眉。
　　这些血迹斑点，朝四周溅射，前后每个方向都有。但……如果凶手是从正面贯穿女仆胸口，那显然正面因为有手臂之类的堵住，并不会有太多血液溅出。
　　可现在，正面血液的溅射痕迹，看起来却似乎并未受到任何阻挡。
　　再仔细观察地面，除开女仆的暗红血液、些许褐色尘土、几缕女仆掉下的发丝外，这间房里竟然就再没有其它人的痕迹。
　　没有脚印、没有气味……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门也是完好无损。
　　就仿佛是幽灵做下了一切……
　　“看来，我们的凶手是无形的。”科林摩挲着光滑的棕色木门表面，顿了下说道。
　　“是的。”瑞加娜点了点头，带着科林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起初我以为是幽灵，但侦测邪恶显示并没有幽灵的气息……或者说，没有任何邪恶的气息。
　　没有魔物、没有幽灵、没有邪物、没有污染气息、没有巫术痕迹，什么也没有，就仿佛是一位普通人做出这一切。”
　　她带着科林快速浏览了一圈女仆房的惨状。
　　大多都和第一个没有太多区别，都是胸前贯穿伤口，心脏不翼而飞。
　　“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这更像是邪教徒做的。”瑞加娜停在客厅说道。
　　科林认同的点点头。
　　像这样有规律的掏心，多半是另有目的。
　　两人走向主卧。
　　一进入主卧，科林便皱起眉头。
　　粉红色的帘幕大床上，一具赤裸的女尸双腿劈开，有被侵犯的痕迹。脚脖上扣着有月亮花纹的皮制锁链，从侧面与手腕连在一起。
　　锁链收的很短，以至于她的肢体已经扭曲。
　　左胸处，一如其它女仆的尸体，有着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
　　鲜血将身下的被褥染成刺目的暗红。
　　“有被侵犯的痕迹，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瑞加娜微微皱眉淡淡道。
　　也不知凶手是见色起意，还是某种仪式需求。
　　“早上好，拉普学派的二位阁下。”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巫师跟随着卫兵走了进来，他皮肤黝黑，没多少皱纹，但有些花白的头发还是透露出他不小的年纪。
　　“早上好，”瑞加娜淡淡回道，转头压低声音冲科林解释，“庇古是这间住宅的主人，中级巫师学徒，床上死去的女人丽莎是他的情妇。”
　　科林微不可查的点头。
　　“二位阁下，请问需要我做什么？”庇古开口问道。
　　他眉头微皱，瞥了床上的死去的丽莎，叹了口气。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从卫兵嘴里得知了这件事情。起初他很愤怒，但看到现场这诡异的状况之后，愤怒却渐渐平息。
　　他已经老了，只想安稳的享受最后的日子，并不想掺和进这种事件……哪怕，丽莎是他最宠爱的情妇。
　　“我需要了解一下有关她的事。”瑞加娜指着床上的丽莎说道。
　　庇古点头，慢慢讲述。
　　据他说，丽莎是他在两年前认识的，自那之后就一直被他养在这里。平时他一般住在山上拉普学派外的居住区，偶尔才会下山来找她。
　　上次他来找丽莎，还是半个月之前。
　　听完讲述之后，瑞加娜沉吟片刻，问道：
　　“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自从我认识丽莎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也有女仆跟着，如果有和谁结仇的话，女仆也会给我说……至少一直到半个月前，丽莎也从未与人结仇……”
　　庇古干脆摇头，丽莎虽然是他最喜爱的情妇，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被囚禁的玩物，他对她日常的踪迹了如指掌，
　　……在他看来，这很明显不是因为仇杀。
　　丽莎，多半只是个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