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警察、匪徒、人質

　　阿破反應過來以後，上前壹把掐住了“小慧”的脖子使勁搖著：“妳這個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小慧”咯咯嬌笑道：“妳掐吧，再用點勁妳的小慧就要被妳掐死了！”
　　阿破壹楞，我急忙拉開阿破，冷言道：“妳是怎麽跑到小慧身體裏的？”
　　元妖嘿嘿怪笑道：“這得歸功於小慧那個腦袋的腦袋，妳們沒發現吧，她的妖力已經漸漸恢復了，當她恢復到壹定時候，她腦子裏的腦電波頻率就跟我吻合了，所以我現在可以和她壹起控制這具身體。”
　　阿破吼道：“我的小慧呢？”
　　元妖笑道：“嚴格說，我們倆現在是壹個人，她壹直在和我做鬥爭，所以這身體裏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她，不過妳們無法識別，因為我們擁有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身體，甚至同樣的記憶——妳們難道就沒發現她最近異常嗎？”
　　我問：“妳想幹什麽？”
　　元妖怪笑道：“沒什麽，就是想把妳們逼上絕路好跟我合作，不過我發現現在這樣更有意思了，妳們好象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我恍然道：“今天的事都是妳在搞鬼？”
　　“有意思吧？人類已經開始在抓妳們了，現在跟我合作還不晚，只要妳們同意了，我可以把何安憶的力量都還給妳，甚至讓妳變得更強大。”
　　“妳妄想！”阿破又壹次攥住小慧的脖子使勁搖著：“妳給我滾出來！”
　　小慧忽然嚶嚀壹聲，咳嗽道：“阿破住手，是我……”
　　阿破遲疑道：“小慧？”
　　小慧喘息道：“是的，我回來了。”
　　“真的是妳嗎？”阿破趕緊扶住小慧：“妳沒事吧？”
　　無雙盯著小慧，道：“我們怎麽相信妳？”
　　小慧急匆匆道：“妳們相不相信我已經沒用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給我點時間，我壹定能把元妖趕出去。”
　　無雙猶豫道：“妳7歲那年，我做了壹件對不起阿破的事，這件事只有妳知道，是什麽？”
　　阿破吃驚道：“啊？”
　　小慧毫不停頓道：“妳把丁姨的徽硯打了，但她壹直以為是阿破幹的——”小慧苦笑道，“沒用的，元妖可以共享我的記憶！”
　　阿破恍然大悟道：“我說那幾天丁姨怎麽老瞪我呢，原來是妳小子！”
　　我哭笑不得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小慧，妳怎麽樣？”
　　小慧痛苦道：“以後就靠妳們了，我現在不能正常思考，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失去意識。”
　　我想了想，只能對大禿說：“按妳的計劃行事吧。”
　　大禿傻呆呆地看著我們，滿頭霧水，我沖他苦笑壹聲：“老大不好當吧？”
　　大禿這才回過神來，狠狠瞪了三禿四禿壹眼，帶著我們下樓，元妖壹個小小的伎倆就已經搞得他們再也團結不起來了，從這壹點上看，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
　　這個點兒正是最後壹撥下班高潮，街上車來車往，警察還是那麽多，不過已經主要是靠警車巡邏了。
　　到了樓下，我伸手攔了兩輛出租，讓阿破和另外三個禿子在前面帶路，我們剩下的人和大禿上了壹輛車。
　　司機師傅看了我們壹眼，邊開車邊說：“聽新聞了嗎？有幾個家夥和警察都開火了，好象是四個人，要不是妳們還帶著壹姑娘，我還真不敢拉妳們。”
　　小慧坐在副駕駛上，忽然回頭沖我陰陰壹笑，大聲跟司機說：“師傅，後面那幾個就是妳說的人。”
　　大禿嚇得壹哆嗦。
　　司機笑道：“妳這姑娘真愛說笑，不過有時候玩笑不能亂開，妳看這滿大街查得多緊啊？”
　　小慧道：“真的真的，妳看新聞了嗎？妳再仔細看看後面中間那個是不是視頻上的人？”
　　那司機下意識地從反光鏡裏看了我壹眼，隨口道：“我哪有工夫看新聞啊，都是聽廣播說的。”
　　小慧不依不饒道：“真的是他！”說著還裝出壹副害怕的樣子使勁拉司機的袖子道，“師傅求妳了，幫我報警吧，他們三個正在劫持我！”
　　司機這下可慌了，道：“姑娘，這種玩笑可千萬不敢亂開啊！”
　　我情知這又是元妖在出夭蛾子，心裏七上八下，臉上卻不能露出來，只能勉強作出教訓妹妹的樣子道：“小慧，別鬧了！”
　　小慧邊哭邊哀求道：“求求妳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妳只把車停在警察邊上就行了，出了事我負責，那100萬懸賞都歸妳。”她壹邊說還壹邊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把身子往司機手上蹭，阿破要是見了估計當場就得崩潰掉……
　　司機這會已經沒法開車了，加上被元妖說的連驚帶怕，小心翼翼地跟我們商量：“您幾位要不換輛車？”
　　話音剛落小慧忽然又坐好，擦了擦眼淚笑道：“跟妳開玩笑呢，繼續開吧。”
　　司機抓狂道：“姑奶奶，妳玩死我吧！”
　　大禿幸災樂禍地哼哼道：“她要是真想玩死妳妳早死了！”
　　我也和司機壹起崩潰，小慧轉過頭，憂慮地看了我壹眼，大概是又“回來”了。
　　這時隨著司機開的方向，我感覺路越走越熟了，我看著前面帶路的車，忽然恍然道：“這不是要去王府大街吧？”
　　大禿道：“妳知道那？我們有個特好的小弟在那開了個買賣……”
　　我這下可知道他們要去找誰了，果子貍當初倒黴就倒在他們幾個身上了，還傻不楞瞪地講義氣，他那“四友”麻將館就是這麽來的，當初聽他講，我們外人也明白其實人家根本就是在利用他，這哥四個也就是缺錢了才想到他。
　　因為有司機在場，我也不方便問什麽，車到了地方以後，二禿上前道：“大哥，咱們得快點，我們車上那司機的眼神疑神疑鬼的，我怕他壹出去就報警。”
　　大禿瞥了小慧壹眼道：“我們也是，那趕緊吧！”他看看我們壹行人，說，“不能都去，誰去把他叫出來？”
　　三禿道：“我去。”
　　我們躲在王府大街外墻的陰影裏，這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小排擋裏仍是人聲鼎沸，街坊們下班的買菜的閑逛的人來人往，我們四個舊地重回，不禁感慨萬分，看著那壹張張熟悉的臉，我真想像往常壹樣信步走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可是這時萬萬不行，依據那段視頻，現在王府大街周圍說不定早已經布滿了大量的武警就等著我們落網呢。
　　阿破看了壹眼黑洞洞的超市，小聲道：“王水生這個狗日的，咱們不在連門也不開了。”
　　無雙則黯然道：“小綠也不知道哪去了。”
　　王成孤零零地坐在臺階上，身邊沒有老史，我們回頭看小慧，她正出神地看著王成身邊那張躺椅……
　　不多時，三禿警惕地走過來，身後緊跟著果子貍，我們急忙閃進陰影裏。
　　到了墻邊，果子貍壹把拉住大禿的手興奮道：“大哥，妳們真的跑出來了？”
　　大禿忙道：“小點聲！”
　　果子貍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激動地小聲道：“我就知道妳們壹定會來找我的！”
　　三禿急不可耐道：“有錢嗎？”
　　果子貍從懷裏掏出壹個報紙包遞給他道：“我剛聽說妳們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了。”
　　三禿撕開紙看了壹眼道：“就這麽點？”
　　果子貍道：“我剛開張不久，這是全部積蓄了，哥哥們要是不急我再找人湊湊——新來的這個居委會主任雖然假不登登的，不過人還不錯，興許他能幫上忙。”我暗嘆了壹聲……
　　三禿道：“屁話，我們還能再回來嗎？”
　　大禿拍了拍果子貍的手道：“好兄弟，我知道妳盡力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果子貍壹把拉住他道：“大哥，我跟妳們壹起走吧？”
　　大禿無奈道：“妳跟我們幹什麽去？我們可是越獄出來的在逃犯！”
　　果子貍興奮道：“我不怕連累！”
　　四禿不耐煩道：“放屁！這點錢連壹個人都不夠，妳跟著我們湊什麽熱鬧？”
　　果子貍急切道：“哥哥們等我幾天，我把店賣了就有錢了——妳們看，這四友麻將館就是給妳們準備的，我還打算等妳們出來以後咱們兄弟就靠它養老呢。”
　　二禿道：“大哥，該走了！”
　　果子貍緊跟壹步道：“帶上我吧，關鍵時候起碼我能堵個子彈！”
　　四禿再也忍不住了，壹拳把他打得後退了幾步，惡狠狠道：“妳以為妳是什麽東西？”
　　果子貍呆呆地看著他，訥訥道：“四哥，別這麽說。”
　　四禿拿刀指著他鼻子道：“別再跟著我們了，誰知道妳是不是想出賣我們好賺那10萬懸賞？”
　　果子貍徹底懵了，他像不認識壹樣看著四禿，過了壹會忽然豁然地壹笑，把兩只手在胸前攤了壹下，再不說話，轉身就往回走。
　　阿破道：“這下這小子該清醒了。”
　　就在這時，壹個清脆的聲音厲聲喝道：“不許動！”
　　我壹探頭，就見袁靜雙手平端著手槍對準大禿和二禿，脆聲道：“我沒猜錯的話，妳們就是前幾天越獄出來那幾個吧？”
　　大禿愕然，只得舉起手，三禿冷丁壹個箭步沖到果子貍面前，壹手攬住他的脖子，另壹手用刀抵在他咽喉上，喝道：“把槍放下！”
　　果子貍陡遇巨變，渾渾噩噩道：“三哥，妳幹什麽？”
　　“妳不是說能給我們擋子彈嗎？妳表現的時候到了！”三禿面對袁靜猙獰道：“我再說壹遍，把槍放下！”
　　袁靜路遇四逃犯本來是偶然情況，加上這壹突發事件，顯得有些無措，但要她把槍放下顯然沒那麽容易，她略壹遲疑，越發緊握手槍道：“把人放開！”
　　三禿稍壹用力，刀尖在果子貍脖子上劃了道血口子，歇斯底裏叫道：“再不放下槍我殺了他！”袁靜還是沒動……
　　果子貍也叫道：“袁警官，別管我，開槍吧，把我們都殺了算了。”
　　無雙在暗處抱起肩膀，無奈道：“得，經典橋段出現了：絕望的人質，憤怒的匪徒，猶豫的警察，這還真是壹個難題。”
　　阿破道：“如果被劫持的是我就容易多了。”
　　我嘆道：“如果我的力量沒丟也不難。”隨即我回頭看了看小慧道，“不管妳現在是誰，有法子嗎？”
　　小慧索性不說話了。
　　在僵持的工夫，袁靜沒註意到被她忽略的四禿正偷偷地從墻邊上繞到了她的身後，然後猛的舉起了刀……
　　這種時候，阿破不得不露面，他大跨步跳到四禿身後，壹伸手讓他的刀紮進自己的胳膊，袁靜感覺到身後有動靜，猛然回頭，阿破趁她還沒看清自己臉之前在她後頸上切了壹下，袁靜隨之軟在地上，阿破這才反手壹個耳光把四禿抽出2米以外。
　　與此同時無雙也從三禿手裏搶下了果子貍，他把三禿踹倒在地上，冷冷道：“我看這倆真是要不得了，幹脆交給警察吧。”
　　三禿四禿頓時露出了恐懼的神色，阿破把胳膊上的刀抽出來遠遠扔過墻外，笑嘻嘻道：“每次我救人好象總少那麽點悲壯的意思。”
　　大禿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己兩個兄弟壹眼，最終還是求情道：“算了，他們總歸是為了大夥能跑，再說把他們交給警察我們的行跡也敗露了。”
　　果子貍看著從陰影裏轉出來的我道：“何主任，妳們怎麽……”
　　我搖頭嘆息道：“哎，壹言難盡——看新聞了嗎？”
　　果子貍發傻道：“那上面真是妳？”
　　“是不是到時候妳自然就知道了，今天有什麽人找過我們嗎？”
　　“……好象沒有。”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今天街上來過不少生面孔倒是真的。”說到這他終於反應過來了，興奮地拉著我的手道，“新聞上扛槍那個真是妳啊，何主任？”看來警方已經摸清我的底細了，但還沒有公開曝光，先來驗證了壹下。
　　我哭笑不得道：“街坊們看了新聞怎麽說？”
　　果子貍道：“大夥都笑呢，說電視上那個人太像何主任了，還等著妳回來跟妳開玩笑呢，他們說巧的是另壹個看身材也像是阿破，不過就沒妳那麽清楚了。”他興奮地抓住我肩膀搖著，“那上說的是真的嗎？妳是什麽國際恐怖分子？平時沒看出來啊，想不到文縐縐的何主任還是條硬漢！”
　　我苦笑無語，指了指地上的袁靜道：“這個妳知道怎麽處理嗎？”
　　“就說是那個孫子打的！”他指指四禿，從口氣上看，果子貍已經不再認他了，四禿嘆了壹聲，無顏以對。
　　我點點頭，囑咐他說：“至於見過我們的事……”
　　果子貍道：“放心，我什麽也不說！”
　　“好了，那我們就得跟妳這幾個哥哥繼續跑路了，想知道我們最新消息的話就看新聞吧。”
　　果子貍拉著我的手道：“何主任，以前總覺得妳是小白臉沒好心眼，還覺得妳們幾個假惺惺的太牛B，今天才發現妳們有牛的資本啊！”
　　我冒汗道：“妳這樣的價值觀是不對的——再說我們以前很牛嗎？”
　　“哎，現在不說這些了。”果子貍旋即握著大禿二禿的手道：“兩位哥哥，怎麽說呢，多保重吧！但願後會有期。”
　　大禿慚愧道：“兄弟，以前對不住妳，其實我們哥幾個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壹直在利用妳，我們就是幾個人渣。”
　　“不說啦！”果子貍拍了他壹把，自始至終連看都沒看三禿壹眼。
　　我又問果子貍：“超市裏的人都挺好的吧？”
　　“都挺好，喜歡吹牛B那個妳們也見了，還在那坐著呢。那個叫王水生的英國佬好象說他要回國了，小綠讓壹家公司的人接走了，說要商量開演唱會的事。”
　　無雙出神道：“小綠終於還是走了。”
　　小慧湊上來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還是說：“那個每天曬太陽的老頭呢？”
　　果子貍失笑道：“什麽老頭呀，他不是妳爸嗎？妳爸白天還曬太陽來著，這會興許是回屋睡覺去了。”
　　“哦……”小慧應了壹聲，從表情看不出有什麽異常。
　　我觀察了壹下四周道：“不說了，走了！”
　　果子貍壹抱拳：“保重！”然後有意無意地露出胳膊上的紋身……
　　離開王府大街，我們沿著沒有路燈的地方走出老遠，大禿打開果子貍給他的報紙包把錢數了數，愁眉苦臉道：“才壹萬多，壹個人都不夠。”
　　我問他：“壹個人得多少錢？”
　　大禿道：“我們這個級別的，壹人壹萬也就差不多了，妳們的話，老鬼開口就敢要每人20萬。”
　　阿破道：“總不能他要多少就給他多少。”
　　大禿嘆道：“必須這樣，老鬼在道上是出了名的貴，但也是出了名的保險，這些年就沒失誤過。妳也見了，在這種情況下把妳們送出去確實有難度。”
　　無雙道：“那就別廢話了，搞錢吧。”
　　大禿試探道：“要不……咱們再搶金店去？”
　　小慧坐在馬路牙子上，嘿嘿冷笑：“搶金店，虧妳想得出，怎麽銷贓？暴露行跡不說，就妳們幾個碰過的東西誰還敢要？”
　　無雙小聲跟我說：“這是元妖又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