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撩得不走尋常路

　　還在回酒店的路上，趙德柱就打電話通知了二富。
　　企鵝高層團據說連夜就會從鵬圳飛過來。
　　想想二富他們當初那種熬通宵的作戰風格。
　　說不定連夜還要跟趙德柱進行面談。
　　趙德柱回到酒店剛給老婆女兒打完電話報備，準備提前睡壹會兒。
　　但現在哪裏舍得放下電話。
　　其實易菲自己已經很註意了，開口就先問：“奚嘻哈哈好嗎？”
　　趙德柱艱難忍住不要油嘴滑舌的撩：“還行，小孩子應該很快就會忘了。”
　　易菲都沒察覺趙德柱的語氣，自己興致勃勃：“這次片場旁邊有個小孩子跟奚嘻哈哈差不多大，我有時候就會抱著她坐在弄堂口發呆，忽然會覺得有種很奇妙的體驗感受，時空穿越我好像坐在解放前的弄堂口，下回到江州我還能看見奚嘻哈哈吧？”
　　時空穿越者也覺得很神奇，這壹世居然有這壹刻。
　　這肯定是當初自己蹲在西南學院門口時候，沒想到的畫面。
　　唔了壹聲。
　　易菲終於註意到他的低沈，竟然有點小心：“啊？妳今天狀態不好嗎？”
　　男人怎麽能說自己狀態不好呢，趙德柱笑了：“沒，聽到妳說時空穿越，越發覺得現在很珍貴，要珍惜。”
　　易菲靜默了下，才好像鼓起勇氣說話：“我想問問，好比今天妳對埃森的建議，我有沒有可能也這麽做呢？”
　　說完還趕緊解釋：“我不是想賺很多錢，我是在想我有沒有在影視表演之外的價值，妳才第壹次見到埃森吧，妳就能建議他做新潮休閑服裝，其實我們後來回酒店的路上，他也沒出去玩了，很興奮的在說他真的很懂潮流，也很喜歡做服裝搭配，如果不是很偶然的回到HK被父親的朋友拉去試鏡，他還真的想當個服裝設計師呢。”
　　這是把趙德柱當成算命先生了。
　　趙德柱哪有那麽好的眼光，換個明星趙德柱都看不出來還有什麽副業可發展。
　　冠西哥上壹世在事情爆發以後，什麽演藝事業都丟了個壹幹二凈。
　　但他偏偏就是看準了潮牌事業，還是做出了絕大多數普通人壹輩子都無法企及的規模。
　　這，可能也是另壹層意義上的自力更生吧。
　　趙德柱從當初聽見易媽媽說有可能邀請冠西哥來當男主角，可能不反感的地方就在這裏。
　　現在只能隨口問：“那妳有喜歡做什麽事情嗎？”
　　居然壹下把易菲給問楞住了，電話裏沈默了好壹會兒。
　　她才匆忙開口：“妳還在嗎，妳突然這麽問我，我好像從來沒想過，從小媽媽就希望我從事舞臺表演，再加上從小所有人看見我，都覺得我應該來學表演……”
　　趙德柱笑：“那是，妳這麽漂亮肯定每個人都覺得妳該當明星。”
　　易菲小聲辯解：“其實我是家裏長得最平常的……”
　　趙德柱哈哈哈大笑，覺得這跟自己說不想賺錢有異曲同工的逼格。
　　易菲還著急：“妳看見我媽媽的，從小我就覺得我媽媽比我漂亮，我小姨，我表姐表妹，在我們家的女性裏面，我真是最平常的……”
　　趙德柱只能向往：“那希望有機會看到妳家裏人吧。”
　　易菲不知道為什麽偷笑兩聲：“那妳有眼福了……啊，沒有沒有，還是說妳對我有什麽建議吧。”
　　後面又變成很正經的采訪口吻。
　　其實趙德柱早就發現易菲有這個特點。
　　私底下她明明挺生動的表情外貌，只要壹對著鏡頭或者更多時候沒鏡頭，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會猛把自己拉回去端著。
　　有種很賣力的維持美麗形象，壹顰壹笑她都很專心的在控制。
　　反而讓自己像個有點呆板的洋娃娃。
　　所以真是天地良心，趙德柱順口回應：“建議啊，建議妳真實點，別隨時都像在表演。”
　　本來人家是問他對未來職業規劃的建議。
　　他卻說的是日常做人細節。
　　只有很親近或者很好的關系才會這麽說吧。
　　電話那頭立刻沈默了。
　　趙德柱也覺得自己好像逾越了，但又做不出斷然掛電話的舉動，就那麽拿著吧，順便翻五星級酒店電視上的境外節目臺，還把聲音關小了。
　　但顯然那邊易菲聽得到，好壹陣才低聲：“我真的很失敗嗎？從表演理論上來說，情緒是不能表演的，老師也在課堂上說過，人在生活中即便是激動了，下意識的第壹件事也是控制情緒而不是釋放情緒，情緒是不能演的，應該用情緒帶動表演動作，表演潛臺詞……可我就沒過過真實的生活……”
　　趙德柱就讓她自己說，偶爾回壹句：“妳現在是過明星生活，小時候總該真實點吧，跟妳的家人比漂亮就很真實啊。”
　　易菲似乎卸下了很多東西，輕聲：“很小就跟媽媽去花旗國了，而且很小我就開始進劇組演戲，走到哪裏都是要求演戲排戲，我也不知道真實的生活是什麽樣。”
　　趙德柱笑：“姚敏也從小進劇組，我覺得她就比妳真實，雖然有點過於現實跟功利，但她就是明白自己要什麽，該怎麽做。”
　　易菲更沮喪了：“我知道我沒她做得好，更何況她爸爸還救了妳的命。”
　　趙德柱咦：“妳知道這事兒啊，不，錯了，我決定跟她合作，幫她策劃上古裝戲，可是在進潛伏劇組前，我舉個小例子，妳倆同時認識我，也同時知道我還有點錢，也舍得投資，哪怕妳想我給妳投資，妳也沒她那種積極鉆營的勁兒，她直接找個機會就去江州，才能有參與潛伏這個戲的機會，這就是她主動努力的結果，妳習慣了什麽都坐著自然有人給妳送上門……”
　　易菲弱弱的反抗：“沒有！我沒想妳給我投資，我，我……我只是覺得妳好像給了我不壹樣的感受！”
　　最後壹句是貓咪被逼到墻角舞爪子的語氣，奶兇奶兇的。
　　趙德柱也覺得沒事兒逼人家小姑娘幹嘛：“好了，別矯情，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就像當初我們討論妳老想去拍藝術片，在好萊塢成名壹樣，認清楚自己，妳才十八歲，就演好現在這樣的青春片，如果遇見好的本子，確實有展現演技比較深刻的那種好劇本，我們再演文藝片，爭取得獎，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演好賺錢的片子，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知名度，才能保證好劇本都向妳靠近啊，如果我沒錢，沒有這麽好的事業，我會遇見妳們嗎，那些優秀的夥伴會朝著我靠近嗎，不會的，要自己去爭取！”
　　易菲小聲：“我不是因為錢才跟妳成為朋友的。”
　　還是有點委屈。
　　趙德柱忍住笑：“沒錢我屁都不是，跟埃森談品牌合作，他看都不帶看我壹眼的，現在等於我壹分錢不花，他也相信我會幫他賺到很多錢，妳也是壹樣的道理，我沒有錢，妳根本不相信我這個粵東來的家夥有什麽資格對妳指手畫腳？”
　　那邊的氣勢更弱了，氣若遊絲的那種：“妳……兇什麽兇？”
　　還盡量用力掙紮：“我就想問問妳有什麽建議，除了媽媽，我從來都不敢跟人這樣討論，人人都說我應該是明星，應該出名，應該拿獎，可我該做什麽都不知道！”
　　聲音都帶哭腔了：“而且以前都是媽媽包辦了所有事情，現在我要什麽都自己拿主意，我有什麽主意？以前從來不問我主意，現在天上掉下來的呀？出國的時候問都不問就帶我出去，等我好不容易適應了中學生活，又問都不問的帶回國發展，我就是個東西嗎？！”
　　趙德柱壹本正經：“妳不是個東西……”
　　然後手機裏稍微停頓下，趙德柱沒忍住哈哈大笑，那邊氣惱得哇壹聲哭出來！
　　終於真實了。
　　趙德柱壹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還樂滋滋的聽那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手上拿遙控板換臺。
　　易菲肯定是比表演哭戲時候真實得多的哭了壹大場。
　　更可能是情緒宣泄，還是有壓力的。
　　但也沒掛電話，還能聽見她扯紙的聲音，好不容易才慢慢變成抽泣。
　　趙德柱居然來了句：“哭大聲點！沒吃飯嗎？”
　　那邊倏然停止，哪怕還在抽抽，但難以置信：“妳……什麽意思呀？”
　　趙德柱老氣橫秋：“哪有工作是不辛苦，沒有壓力的？運動員艱苦訓練，送快遞的流汗騎摩托危險，演員特技受傷，為劇情犧牲形象，這都是辛苦的，但妳跟絕大多數人比起來，已經無比幸運和成功了，幾百萬的年薪，還要怎樣？值得被人尊重，但也要有相應的承受，這才叫公平。”
　　對上這種仙女兒，難得這樣吐露心事，不趕緊摟著寬慰，說不定就進入心房了。
　　趙德柱卻擺老資格，生怕自己不夠討嫌。
　　但這話……可能跟有些人說會反感，易菲卻認真的使勁抑制住泣聲：“是……是，好的，我知道了，還，還有什麽建議嗎？”
　　這話都是抽抽的。
　　趙德柱嗅到點熟悉的氣息，趕緊在喊出那個詞兒之前撇清：“建議啊，我建議妳把國籍換回來，當中國人，不丟臉。”
　　他覺得這是個不可能的事情。
　　起碼十多年後他都沒聽說過誰把花旗國的綠卡丟了重新拿回國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