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寒陽體

“我又老又醜，能走運在宮裏頭當差，勝過在外邊做乞丐忍冬挨餓，還在乎那些作甚？”
老醜奴自覺沒趣的搖了搖頭。
林輕語清純美麗，艷若神妃，又出生天下醫家之首，如此的高貴的絕色仙子豈能是他能揣測的？
受她冷漠也沒什麽，老老實實做好自己本分就行。
只期盼著在宮裏做得壹些年頭，落得幾個錢，晚年回鄉好有保障，這輩子就安穩了。
老醜奴排空心思，覺得還是珍惜眼前的幸運，勤懇壹點，勿要再生出什麽不幹凈念頭。
回到偏殿，老醜奴忽然壹怔。
壹道頎長英挺的身影早已立在此，陽光傾瀉而下，給他鑲嵌上了層層光暈，幹凈修長的背影讓人恍惚間產生了幻覺。
有人在等他？
老醜奴擦了擦眼睛，等到他重新睜開眼，只見少年轉過身，那柔軟的黑發精致的五官和似笑的容顏定格住了時光。
妖異，俊美，年輕……
這是老醜奴對宇文軒第壹印象評價。
老醜奴僅看了他壹眼，就卑鄙地垂下腦袋，退到壹邊，宮裏的權貴他是壹個都惹不起的，最好誰也別註意到他。
自己這偏殿處於皇宮偏僻角落，尋常無人問津，這華貴少年興許是在皇宮轉悠偶爾來到。
“呵呵。”
老醜奴聽到那少年笑了聲，他不由揣測，對方是心情舒適的笑，還是見自己形貌醜陋所以微微壹笑？
不管哪個都沒關系。
路過就好，這種人物和他八桿子打不著。
誰料，這個衣著華貴的少年並沒有成為老醜奴想象的過客，而是徑直走到他的面前，那溫煦的聲音有如淡淡的春風卻也蘊著壹絲戲謔：
“聽說妳叫老醜？年紀輕輕成這幅鬼模樣，妳壹定很不好受吧？”
年紀輕輕？！
聽聞，老醜奴豁然擡起頭，埋藏內心最大的秘密被識破，他的眼睛瞪得和銅鈴似的，張口結舌，五官皺成壹團，結結巴巴問道：“妳……妳在說些什麽？”
“妳應該懂的。”
宇文軒笑瞇瞇的回應，望著這個矮小黝黑，駝背弓腰的老醜奴，緊接著說出的話語讓老醜奴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妳早衰，真正的年紀應該不過四旬，全身上下唯有腋下還算幹凈，我說得對不對？”
“對，對……妳怎麽知道？”
老醜奴目瞪口呆，後退兩步，嘴張得像箱子口那麽大，壹下子就楞住了，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的。
他生下來就生得壹副老頭臉，皺紋遍布全身多得父母都害怕，而隨著年歲的增長，老醜的身體並沒有煥發青春，反倒徹底變成壹個耄耋老頭。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
不說出去，誰能想到外觀奇醜的老頭還很年輕？
“我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妳為何如此，怎麽樣，想不想我告訴妳？”
宇文軒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壹排白牙，黑曜石般的眼睛閃爍光亮，似覺得現在的老醜奴極有意思。
“妳能告訴我？”
老醜奴如遭雷擊，怔怔的站在原地。
困擾他幾十年的衰老讓他受盡冷眼，沒有壹個女人不嫌棄他，害得他如今都沒嘗過和美人上床的銷魂滋味。
這些年下來，老醜奴差不多已經認命，但聽到有人解開能他衰老的秘密，他那點不死心又重新復燃。
“妳是寒陽體質，陰脈與陽脈同時聚於氣海穴，尋常人擁有壹脈便是修煉界的奇才，但妳兩脈同聚，陰陽沖突，命不好啊……”
宇文軒搖頭感嘆幾句，有些促狹的目光在老醜奴青紅不定的臉上轉溜，發現他多褶的面孔似乎因為氣憤命運不公漸漸扭曲起來。
但就在老醜奴氣息逐漸紊亂之時，他突然剎住車，長嘆壹聲。
他放下心中殘存的怨氣，因為哪怕知道原因也沒用，天生就已經是這幅醜陋瘆人的面容，就算知道原因也不過徒增傷心。
老醜奴頓覺意興闌珊。
宇文軒瞇縫起眼睛，問道：“怎麽，如此心灰意冷，難道妳就不想恢復自己本來的面目？”
本來的面目？
老醜奴下意識跟著喃喃重復壹句，而後，他猛地醒悟，那渾濁不堪的眼睛陡然激射出兩道炙熱的光芒，嘴唇顫嗦嗦問道：“我都成這人不人鬼不鬼模樣了，難道還有解救的辦法？”
“自然有。”
宇文軒嘴角咧起，表情多情邪魅，眼裏似笑非笑，提點道：“寒陽體在九州極為罕見，雖然沒有辦法讓妳完全恢復，但通過壹些手段讓妳逆轉些歲月還是可以的。”
“怎……怎麽個逆轉法？”
老醜奴幹澀的聲音問道，他心頭壹片火熱，倘若真的能夠恢復到三十歲的光陰，不，不對，四十歲就可以，他如何還要經受這麽多的冷眼嘲笑？
“這個嘛，林家的那位就有辦法。”
“妳是說林小姐？”
老醜奴驚奇得如五雷轟頂，先是不可置信，爾後略微釋然壹些，再接著就是不解與希冀，最後又恢復素來的深沈默然。
這麽壹會兒，老醜奴的心態足足變幻七八次。
林輕語有救自己的辦法？
是了，她是女神醫的妹妹，醫絕天下的林家繼承人，就連傳聞中帝國九將中的必死蠱毒都在那位女神醫的手下妙手回春，要說能夠解決他早衰還真是不值得懷疑。
“林小姐她……”
老醜奴還想繼續追問，霎時間，宇文軒那冰冷的手襲來，壹粒深紅色的丹藥灌入他的喉嚨。
“妳餵了我什麽？”
老醜奴臉色慘白，掐住自己喉嚨，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只覺得脊梁上流下壹股股的冷汗。
喉嚨內，壹股暖流化開，倏然間流到腹內，化作壹點點的神秘的能量鉆進身體幾個重要的大穴。
“別擔心，不是毒藥。”
宇文軒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伸出修長漂亮的手指點在他小腹位置，道：“我只是封住妳的情欲，林輕語不是需要妳的陽精嗎？”
“妳連這個都知道？”
“等等，妳封我情欲？豈不是說我不能行事？”
想到這點，老醜奴臉漲得通紅，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張得好大，眉頭也皺起來，連頭發都抖動起來了。
壹想到下次面對林輕語，拿不出胯下積攢的精華，後者顯露那股冰冷強烈殺意與深淵般絕望，老醜奴的喪臉篩糠似的哆嗦起來。
“緊張什麽，我問妳，她有沒有告訴妳陽精用途？”
“用藥。”
“用藥？”
宇文軒仿佛聽到壹個天大笑話，哈哈大笑，眉宇放開，微微彎腰，笑容收斂壹些又釋放，笑岔氣道：“我說老醜，難不成妳還真相信用藥這麽拙劣的借口？”
老醜奴臉色壹變。
林輕語冰曾冷冷告訴他，需要他的精液研究用藥，老醜奴當時自然覺得極為驚異，因為他怎麽也想不到男人的精液可以用藥。
但林家醫術出奇高明，聞名九州，要說有幾張獨特的方子，用到幾味古怪的藥材也不足為奇。
而在當時在林輕語那冰冷逼人的氣勢下，老醜奴又不敢多問，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答應了她。
聽少年這麽壹說，裏面怕是有蹊蹺。
“老醜，林輕語性子孤傲，對男人不屑壹顧，要想讓她幫妳解決體質問題，難上加難。不過妳要是肯聽我的話辦事，我保證讓她竭心盡力的幫妳，甚至讓妳嘗到有生以來最大的艷福，怎麽樣？”
宇文軒的聲音循循善誘，拍了拍老醜奴的瘦肩，那雙壹雙烏黑眼睛耀眼璀璨，攝人心魄，有如天神少年，說出的話無比的自信。
“妳真的能幫我？妳……妳要對林小姐做什麽？”
老醜奴膽怯地看了眼他，他混跡人世間，個性謹小慎微，同宇文軒還僅是初遇，自然不可能盡信對方的話。
“妳只需要這麽做……”
宇文軒開口便是玄音，周圍的氣流開始浩蕩沖湧，有如刀刃，密密麻麻，形成壹道無形的屏障。
兩人的聲音被完全阻隔，只見宇文軒在老醜奴耳畔輕輕說了幾句，老醜奴那卑微的臉立時變得驚奇、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