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活了五六百年的姑娘

　　在东境，贵族虽快速沦为历史，但舞会的传统却没有取消。
　　毕竟这玩意不止贵族喜欢，平民也热衷。
　　于是，晚宴之后，蓝色大殿就还有场舞会。
　　按照东境礼节，第一场舞，主人会邀请客人跳，而客人要接受，以表示对主人热情招待的感谢。
　　但月精灵长老们各个都高傲无比，搞的风暴公爵没有底气开口。
　　于是绯尔塔娜第一个开口邀请。
　　她是强大的黄金圣灵，精灵长老们自然给面子。
　　于是，绯尔塔娜就和一个男精灵跳。
　　她带了头，风暴公爵、公爵夫人、赫雅嘉丽还有罗森这半个主人也都纷纷邀请。
　　风暴公爵眼睛很好使，就去邀请最漂亮的赛尔拉雅，结果遭到了拒绝。
　　公爵夫人则获得成功。
　　赫雅嘉丽邀请一个男精灵，遭到拒绝，理由是对方喜欢男性，改邀请安德拉雅，获得成功。
　　风暴公爵脑子还是活络的，马上转头邀请那个拒绝女儿的男精灵，于是获得成功。
　　轮到罗森。
　　他自然对男精灵不感兴趣，可场上就剩一个女精灵了，便厚着脸皮去邀请。
　　“赛尔拉雅女士，能否赏光共舞一曲？”
　　说完后就坐等对方拒绝了。
　　赛尔拉雅看了眼罗森，眼神清冷如天边寒星。
　　就在罗森以为对方要拒绝时，她却将戴着银纱手套的手放在罗森手里。
　　“可以。”
　　真是令人意外呀。
　　音乐响起，罗森便带着赛尔拉雅，应和着舒缓的舞曲，在舞池里以如散步一般的悠闲舞步翩翩起舞。
　　不得不承认，这个赛尔拉雅惊人的美丽，气质更十分冷艳，就如天上星辰一般犀利、清澈。
　　但这是异族的超凡强者，罗森可不敢有半点想法，只是本着礼节，尽力招待客人。
　　跳了一会儿，见赛尔拉雅脸上现出些许不耐，他立即道：“女士，您肯定累了吧，不如就跳到这？”
　　没想对方却摇头：“你会错意了，我只是奇怪，你跳舞时都不闷着嘴不说话的吗？”
　　罗森就道：“女士对什么话题感兴趣呢？绘画、故事，还是其他呢？”
　　赛尔拉雅想了下，说道：“绘画我自己也会，虽然没你画得好，但没有多少新鲜感了。故事嘛，显然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谈。”
　　“人人都说你是逻辑术法大师，不如说说法术吧？”
　　罗森最不想谈这个话题，但既然对方问，那自然要谈，稍稍一想，他就有了应对办法。
　　“说实话，我这个术法大师的名声有些虚。他们看是我伯爵，有身份，就恭维我，给我说好话，好让我给出丰厚赏赐。”
　　“而像我这样的逻辑术法大师，黄金之地多的数不清，超过我的就更是多得不得了了。”
　　“是吗？”
　　赛尔拉雅半信半疑。
　　罗森点头：“您看，我只是个1级大法师而已，距离巅峰还远的很呢，更不用说超凡了。这么点成就，算得了什么呢？”
　　“这倒也是。”
　　罗森立即反问：“女士，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和超凡者跳舞呢。我对您也十分好奇，想知道更多关于您的消息。”
　　“那你就问吧，我能答就答。”
　　“您的超凡境界是不迷还是不朽呢？”
　　是不朽，那他就放松些，是不迷，那就老实些。
　　“不迷。但你不必害怕我，因为我并不喜欢纷争。”
　　“另外，我年纪比姐姐小，刚晋升不迷境不到100年。我的见识也远不如姐姐，所有我远没她那么能洞察人心。”
　　对这话，罗森听一半，并打定主意实在保持最大的尊敬。
　　他继续问：“您的姐姐，是安德拉雅女士？”
　　“没错。”
　　罗森懂了，继续问：“我听说月精灵崇尚自然平衡之道，认为人与自然协调发展才是最好的。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而且我认为黄金之地，尤其是东境人的人数增加实在太快了，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她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罗森不想谈论东境，于是反问：“格伦特巨岛的精灵多吗？”
　　“很多，并且我觉得已经有些挤了。”
　　“噢，大概有多少呢？”
　　“1000万吧。”
　　罗森啧啧惊奇：“女士，我听说格伦特巨岛的总面积大概是3000万拉邦，这相当于三拉邦住一个精灵，这可比东境拥挤多了呢。”
　　另外，不是所有土地都是宜居的，所以这个人口密度已经挺高了。
　　而东境虽然四千万人，但总面积达到1.2亿拉邦，相当于地球的350多万平方公里，目前还有大片山地和森林没有开发。
　　而东境是五境中最小的，最大的西境有八亿拉邦。当然，那地方很荒凉就是了。
　　赛尔拉雅怔了一下，然后摇头：“那可不一样。我们精灵人数多，是因为活的长。”
　　“所以，我们的人数是一点一点增加的，人和自然有充分时间调整各自的关系。”
　　这么说也对。
　　罗森就称赞道：“您说的很有道理。”
　　赛尔拉雅脸上现出一丝笑意，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评价。
　　“许多东境人都认为我们月精灵封闭落后，但实际上，我们种族历史无比悠长，见识过无数种族的崛起和衰弱。”
　　“想要一个种族长久存在，不仅需要力量，还需要掌控力量的智慧。”
　　“而在我看来，黄金之地就缺乏这种智慧，所以就经常发生各种各样的动荡。”
　　“小动荡自然不怕，可总有一天会出现巨大的动荡，而一旦这种时候出现，恰好又有强大外族崛起，那种族就有灭绝的危险了。”
　　抛开两族现状不谈，这话的确很有道理，罗森深以为然。
　　“女士，您说的对，我们的确非常缺乏掌控力量的智慧。”
　　赛尔拉雅见自己话语得到认同，顿时很是高兴。
　　“我听说东境人既固执又自大，但你颠覆了我这个固有印象。”
　　罗森微笑道：“大概和我的北境出身有关吧。”
　　“北境是个苦地方，远不如东境繁华富庶，我们北境人经常受人鄙视。当然，北境也的确不如他境，所以我也就养成了谦逊的习惯。”
　　赛尔拉雅赞道：“谦逊是美德。”
　　然后又道：“我一路过来，听许多人说你的坏话，现在看来，这些坏话的基础是嫉妒，而不是事实。”
　　罗森轻叹口气：“大概是因为我得到了晨星公主的赏识吧，公主殿下是东境玫瑰，受到嫉妒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早有心理准备。”
　　赛尔拉雅看了眼不远处的赫雅嘉丽。
　　“她的确是个美丽人儿，法术修为也不差，但如果没能晋升超凡的话，这美丽很快就会凋零。”
　　罗森立即道：“我们会努力的。”
　　赛尔拉雅收回目光，沉默了会，忽然问：“我和你未婚妻相比，谁更美丽？”
　　罗森一怔，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问题。
　　但转念一想倒也能理解，因为赛尔拉雅的容貌在精灵中也是绝顶，平日自然受到各种夸赞，久而久之自然也就会有自得之心。
　　遇到美人，自然就会心生比较。
　　念头一转，就已经想到了一个两头不得罪的说法。
　　“我的未婚妻是地上盛开的鲜花，娇艳妩媚，而您是天上的星辰，幽远、永恒。谁高谁低，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后面却还有一句：‘相比够不到的星辰，我却还是喜欢鲜花。’
　　但这句自然不能说，想都不多想，免得被对方察觉。
　　赛尔拉雅很高兴：“看来，罗森法师不仅画技惊人，还有一张可人的甜嘴。和你聊天很愉快。”
　　说到这，舞曲结束。
　　第二场就随意了，罗森拉着赫雅嘉丽来到舞池边的座位上，和几个大法师闲聊。
　　没聊一会儿，赛尔拉雅竟走了过来，主动邀请。
　　“罗森法师，再舞一曲，如何？”
　　罗森一怔，看了下赫雅嘉丽。
　　后者却掩嘴轻笑，用心灵之声回复：“答应吧，毕竟是客人。”
　　罗森没法，只能接受邀请。
　　很快又回舞池，继续散步式跳舞。
　　“罗森法师，我姐姐认为黄金人族是时代发展的趋势，认为必须跟上这个趋势，才能让我族免于被时代淘汰。”
　　“你认为如何？”
　　这话就进入正题了，罗森精神一振，打起了全副精神。
　　他笑着摇头：“赛尔拉雅女士，我今年还不到20，也就是说，我来到这个世界才20年不到。”
　　“如此短促的时光，根本来不及让我积累出看透时代发展趋势的智慧。而事实上，我更好奇您的看法呢？”
　　赛尔拉雅点头认可罗森的话：“你的确太小了，比我的几个侄女都小了很多很多，就好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似的。”
　　“但好在你有一个谦逊的优点，有这个优点在，你一定能飞快累积智慧和见识。”
　　“当然，我也不吝啬同你分享我的看法。”
　　赛尔拉雅想了下，说道：“我也认为我族需要做出一些改变，加大和外面世界的沟通，但要说和人族通婚，我却觉得做的太过了。”
　　“毕竟双方寿命并不对等，我族平民寿命在300以上，高等王族更在500以上，若是晋升超凡，那就更是悠长。”
　　“而黄金人族寿命普遍在一百之下，双方通婚，一人尚且年轻，一人却已经垂垂老朽，对双方都是巨大的心灵伤害，实在不相配。”
　　“所以，我觉得加强沟通即可，至于通婚，也不强行命令，看个人意愿。”
　　罗森由衷赞叹：“女士，我认为您说的非常有道理，这么做，既能为月精灵保持开放，同时也照顾传统，是双方兼得的好主意。”
　　赛尔拉雅莞尔一笑：“能得到你的赞同，真是令人愉快。”
　　“可惜我姐姐却不认同。”
　　她轻叹口气，眼中显出一丝迷茫。
　　“她认为，群体的智慧在大多数是盲目的，追求安逸的，但时代进步却是剧烈的，残酷无情的，所以必须快速打破传统，哪怕是有所牺牲，也值得。”
　　“哎～说实话，我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所以就感到有些茫然了。”
　　看得出，她是真的茫然，以至于陷入沉思，就如牵线木偶一般跟着罗森跳舞。
　　罗森完全是在应付外交任务，见对方不说话，他也就沉默，认真跳舞。
　　跳了一会儿，赛尔拉雅忽然开口：“罗森法师，你认为婚姻中，感情是必须的吗？”
　　“我个人认为不是必须，但最好要有。”
　　“否则两个人整天板着一张脸过日子，就好像俩粗糙石块在干磨，实在可怕。”
　　赛尔拉雅点头赞同：“唔～我觉得你说对，但我姐姐就认为不是必须的，她认为婚姻就是为了延续种族。”
　　罗森一动，问道：“赛尔拉雅女士，你没经历过婚姻？”
　　“没有。”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凡人时，还有男精灵追求我。等我晋升超凡，就再没有了。”
　　“而我是个姑娘，总不能主动倒追吧？”
　　罗森顿时有些同情：‘原来是个姑娘啊～～难怪和冰山一样冒寒气。’
　　看样子至少也五六百岁了，竟然还没有经历过完整的人生，以至于虽然有些智慧，但还是不自觉会显出一丝稚气。
　　真是……真是可怜呐。
　　第二曲舞毕，罗森再次回到舞池边休息。
　　一晚上大概有五场，很快第三场音乐就响起来，罗森怕再受到邀请，立即拉上赫雅嘉丽跳起来。
　　眼角余光一看，好家伙，赛尔拉雅竟然坐场边看自己跳。
　　心中越发同情：‘行吧行吧，下场你再找我，我就同你跳。’
　　结果，第四场第五场，竟然真被赛尔拉雅占去了，占去也不专心跳舞，就找罗森聊天。
　　罗森还能怎么办，尽心当陪聊呗。
　　等最后一场跳完，赛尔拉雅邀请道：“明天先给我画肖像，行吗？”
　　“如您所愿。”
　　等坐上马车，返回蓝色玫瑰园时，赫雅嘉丽脸上现出一丝愁绪。
　　“哥哥，我觉得那个漂亮精灵看上你了。”
　　绯尔塔娜也认同：“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认为，罗森为两族联盟走出了一步精妙的好棋！”
　　罗森一脸无语：“圣者，我已经有三个妻子。我认为，即使联姻，也不该找我，而应该找嘉丽的弟弟。”
　　他妻子真的够多了！
　　赫雅嘉丽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现在3个正好，平时聊天也热闹，再多就是开会了。”
　　绯尔塔娜摊了下手：“6个精灵长老，全是超凡者，其中三个是不迷境强者。”
　　“而父神又不在，单论超凡力量，拥有精灵三圣的月精灵其实比我们强一些的。”
　　论超凡者的数量，那自然是黄金之地多，还多很多。
　　但最强的黄金圣灵达沃伦斯只是不迷境巅峰，可精灵三圣却都是不灭境中期强者。
　　超凡能带宽，强者和弱者的差距极大，真打起来，没有黄金神坐镇的黄金神族，并不是月精灵的对手。
　　绯尔塔娜最后说道：“我认为，既然安德拉雅表现出了结盟的想法，最好还是不要放过这个好机会。”
　　“毕竟，多一个盟友，也就少一个对手，一增一减，大大有利于黄金之地的安全。”
　　她看向罗森。
　　“联姻或许不是必要的，但为了大局着想，你得好好安抚赛尔拉雅的情绪。”
　　绯尔塔娜已经退了一步，说的也有道理，罗森就点头：“我会的。”